尖的溫度似乎在這一刻變得熾熱，猶如針扎，逐漸燙手。

晏九安凝視著虞年，眼底如同深秋的湖水，波光瀲滟卻看不透。

目光在她的臉龐上游移，他眉頭緊鎖，眼底遲疑，視線久久停留，一筆輕劃，手下卻愈發粘稠沉重。

也罷。

倒也不急于一時。

手掌收回的一瞬，心下卻紛亂不少。

他在禁地中被囚千年，如今九尾將成，但仙骨早已被那群人抽去，再也無法飛升。

晏九安自己也不確定，采了虞年做爐鼎，更快促成九尾，到底能不能助他強行破出此地，只是心中始終抱著那么一絲寄希，這才拖著一副殘軀撐了無數個日夜。

可若采補后，她會死呢

缺失的一尾終會長成，他本就是仙，又無需遵守那天道詭論。

時日還長。

還長。

千年，晏九安第一次放過手下的活人。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止。

四周的世界開始慢慢瓦解，像是被時間侵蝕的古老畫卷，緩緩地碎裂成無數片段。

晏九安難得面上出現了一絲惶恐。

眼前，虞年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仿佛一陣輕風就能吹散，她赤裸的肌膚變得透明，溫暖的觸感漸漸消失不見。

仿佛似曾相識，腦中有畫面一閃而過，抓不住，看不清，巨大的悲痛卻如洪水猛獸般涌上心頭，一時間痛到無法呼吸。

“不”

他雙膝跪在榻上，嘴唇翕動，每一縷氣息都伴著喉嚨深處的哽咽，仿佛隨時都會被恐懼吞噬，輕顫的指尖在虛影上，總試圖抓住些什么，卻只能眼看著她漸漸消散。

“不、不要”

只眨眼間，少女便如同風過塵埃般，消散無蹤。

紅發散亂，喃喃而出的聲音帶著無法遏制的顫抖，晏九安伸出手沒能握住她，卻只能觸碰到空氣中飄散的塵埃。

毫無溫度。

“騙我又騙我”

大殿墻壁逐漸碎裂、蔓延，地面無聲沉陷，堅固的地磚開始松動，出現一道道縫隙，碎裂的磚瓦紛紛滑落，露出深不見底的黑暗。

整個幻境如同鏡面般破碎。

一片片殘影在空中飛舞，猶如流星劃過夜色，轉瞬即逝，碎片之間互相碰撞，清脆聲陣陣響在耳畔，似遠若近，在空曠中回蕩，最后逐漸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