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的靈魂無法撐起新生的身軀,只能選擇一個普通人類的身體寄居。
而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本體,當然要藏在最安全的地方。
還有什么地方比宗應諭身邊更安全?
縱使江萊對宗應諭一千個一萬個看不上,他也必須承認,能夠與萬千草木之主同歸于盡的宗應諭,確實是這片土地上最強的人。
“所以欽天司當然會藏在沉淵海中,那里是宗應諭的地盤。”江萊喃喃道。
調香師沉默幾秒,不算很意外江萊的結論。
但她依然感到疑惑:“既然他有本體,又寄居在別人身上,那幾個月前,他為什么那么容易受到刺激?”
時至今日,調香師早已意識到,當時的重朝受刺激程度不深,甚至還能控制自己受刺激的程度,但受到刺激這件事卻不是假的,上次甚至差點翻車。
如果他真的有本體,那他為什么這么容易受刺激?
江萊不以為意道:“他是在刻意保持自己的認知和寄宿體基本一致。”
雖然重朝的靈魂比起他的本體來說過分弱小,完全可以稱得上營養不良,但對于普通人類而言,這樣的意識還是太龐大了。
如果不加以控制,那具寄宿用的身軀恐怕會在一瞬間,砰的一聲直接炸開。
“就像你所操控的那些小老鼠一樣。”江萊笑道。
調香師臉色沉郁,冷冷看了他一眼。
江萊聳了聳肩,并不在乎。
其實眷族寄生人類也是這個道理。
保持認知與被寄宿的人大致相同,是眷族長期寄宿人類的基本條件。畢竟它們的意識相較人類龐大太多。
正是因此,眷族在寄生人類后,才會緩慢地悄悄改變對方的各種認知。
除此之外,欽天司寧愿冒著受到的刺激的風險,也一定要維持認知,還有一個特殊的理由。
江萊道:“他要隱藏他的本體。對他這種晉升到中途失敗了的幼苗而言,徹底完成晉升會成為一種本能。”
巧的是,只要本體完成了升格,脆弱的靈魂只要補充夠營養,就真的有可能完成晉升。
“所以他才會不顧一切盯上蒼白圣土閣下,甚至暫時叫走了守在沉淵海中的宗應諭。”
不得不說,重朝這種近乎豪賭的行為還是有些成效的。
但這還不夠,于是他開始打神跡的主意。
江萊放下捂著右眼的手,受傷的眼睛已經不再流血,但模樣非常可怖。
他毫不在意調香師冷漠的表情,笑吟吟道:“但這一切建立在他的本體平安存在的前提下。”
“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為了隱藏本體,才甘愿承擔其他的風險。”
甚至為了保護本體,重朝還要求宗應諭將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守著本體,一半守著靈魂寄居的軀體,做出一副寄宿體也很重要的樣子。
江萊在小操場上轉了一圈,有些焦躁地說:“他的本體肯定在沉淵海,但有幻夢境在,我們沒有辦法確定具體的坐標。要從現實里想辦法。”
既然重朝現在使用的身體是別人的,那他一定還存在一個曾經使用過的真實身份。
“要找到這個身份,要找到這個身份。”江萊有些神經質地咬著指甲,忽然抬頭,“他絕對不是原來的重朝,什么父母弟弟,都是假的。我需要一張名單,一張當初參加過篩選的人員名單。”
調香師冰冷的神情頓了下,抬起眼,頗有些不可思議地扯了下嘴角:“你的意思是,讓我去給你找這張清單?”
江萊下意識說:“你在異管局——”
調香師打斷道:“我不在異管局,我是渡生會的教徒。”
江萊一頓。
調香師見狀,冷笑道:“你要是真的很想要這份清單,不如去問問我的養父。他既是局長,又是重生者,想來比我更清楚。”
她的眼神帶著一點探究,表情是不加掩飾的厭惡,完全不介意江萊知道她的真實意圖。
江萊又沉默了幾秒,也扯了下嘴角:“懷先生確實應該清楚。但是很可惜,蒼白圣土的降臨導致他產生了嚴重的畸變,一開始他還能保持理智,只是隨著現實世界靈源濃度增加,現在的他幾乎已經沒有理性可言了。”
這就是拒絕交出懷光濟的意思了?
調香師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
“你們兩個偽君子,倒是挺惺惺相惜的。”
江萊不在意地說:“倒也不能這么說,我們只是比較現實。”
比起虛偽的拯救世界、拯救人類,他們的目標難道不是更實在?
“現實?你還挺會往臉上貼金的。”
沙啞的笑聲在兩人頭頂響起,打火機被按動的聲音響了一瞬,旋即,有火光于風雪之中亮起。
“難怪你能和懷光濟那個叛徒混在一起,你們確實如出一轍的虛偽。”
江萊和調香師臉色都是一變,迅速向后拉開一段距離,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