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那個自己已經陪伴朝朝三年了,也是時候換一下了。
重朝古怪地看了宗應諭一眼。
說得好像這幾年在幻夢境里,他沒有趴在白色毛茸茸身上一樣。
總覺得鄰居的精神狀態,確實不是特別好的樣子呢。
宗應諭假裝沒有看到重朝的表情,溫聲詢問:“我們現在就出發前往曠野?”
重朝嘴角一抽,頗為無語地瞥了眼他那一身泥土,沒好氣道:“走什么走,前期準備都沒做好呢。你還是先好好收拾一下自己吧。”
宗應諭從善如流:“好。”
重朝帶著他回到之前暫居的石屋里,找了塊濕布讓他打理自己,隨口道:“對了,你有沒有帶清漆或者油漆之類的東西?我有個物件想要改裝一下。”
宗應諭接過濕布,回道:“我帶了產自森林的油漆,淺綠色的。”
重朝動作一頓,偏過頭,望著他的眼睛笑了起來。
宗應諭也彎了下眼睛,默默收拾起自己。
重朝趁這個功夫出去了一趟,在古城后方的祭壇上取回了祭祀使用的那只杯盞。
可能是因為祭祀上的變故,這只杯子變成了森冷的灰白色,散發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杯子底部蓄積了一層漆黑的柔軟物體,比起祭祀時的流動狀態,更類似于凝固后結成的薄膜。
重朝伸手拎起漆黑物體看了看,這東西很是光滑,宛如一塊正好與杯子大小相同的布料。
“很不錯,正好用來做墊布。”
重朝滿意地帶著杯子回到石屋,找出工具開始打磨它。
不知道這只杯子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它的杯壁非常厚實,很難削薄。
重朝廢了很大力氣,才把它的內壁磨成邊角圓滑的正方形。
勉強處理好內里,他從海港帶來的鑿子和銼刀基本就報廢了。
宗應諭見他頭疼,就去古城里找了一圈,帶回兩把鑿子和一把新的銼刀。
重朝接過試了試,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的,比海港帶來的工具好用很多。
他舒了口氣:“早知道,就先去城里找找工具了。”
宗應諭:“現在也不晚。”
重朝再次低頭,努力處理起杯子外壁,宗應諭就拿過海港的鑿子,找了塊磨刀石重新將它磨得鋒利。
鑿子能打磨。但銼刀就沒有辦法了。
宗應諭嘗試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
重朝抬眼一瞧,果斷道:“沒法處理就算了,直接帶古城的銼刀就行。不過這把也別扔,先找個地方放起來吧。”
宗應諭應了,去找了個盒子,把銼刀收了起來。
重朝打磨好外壁,原本呈現圓形的大號杯盞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正方形的盒子。
他和宗應諭一起,用在古城找到的小刷子把盒子漆成淺綠色,放在窗戶邊陰干。
“這個杯子的材質,不太像是蒼白圣土自己的眷屬。”
等油漆陰干的空檔,重朝和宗應諭去城里搜集新的工具,邊走邊閑聊。
“從殘留的氣息上看,它更像是卡拉迭安多族沒能成長起來的意識幼苗。”
宗應諭贊同道:“它和原生信徒、眷屬都不一樣,的確更偏向于偉大意志的幼生體。”
這個被蒼白圣土拋棄的眷族,大約也有過自由的機會。
可惜,這個機會不知道是因為什么被徹底扼殺。
祂的血肉被吞噬,意識被打散,就連骨骼,也被制作成了宴請蒼白圣土的餐具,空留下無盡的余恨和痛苦附著于杯盞之上。
幸好,重朝不會如此,也不可能如此。
宗應諭微微垂頭,溫柔地看向身側的人。
重朝回視他,眼中染著幾分微妙,笑容略顯古怪。
“意識消散?不,宗哥,你不明白執念和記憶的分量。”
宗應諭稍微愣了下:“嗯?怎么說?”
重朝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輕聲道:“并不是所有偉大意志都喜歡那樣的口味。更何況,對祂們而言,本就有更美味的東西在等著祂們。”
宗應諭停下腳步,專注地聽著他說話。
重朝道:“你見過熟成徹底的靈魂嗎?它們就像是餐盤上的甜點、蛋糕上的王冠,甜美至此、芬芳至此,妝點了每一個偉大意志的餐后時間。”
“而飽滿的苦難就像是午后的檸檬紅茶,散發著微澀的清香,完美中和了靈魂過分的甜。”
“它們是相輔相成的,在偉大意志的下午茶里,一個都不可或缺。”
宗應諭臉色微沉,眉頭也擰了起來。
這是他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但如果那些外神更喜歡眷屬的靈魂,那卡拉迭安多族的意志幼生體為什么又會丁點血肉都不剩?
重朝一手托著下巴,笑容更加微妙。
“你看過外國那些和神明有關的經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