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司們是什么樣的表情,蒼白圣土沒有關注。
祂回想起這萬年來的流浪,莫名的,也有些想回去看看群山了。
周遭的其他意志安靜下來。
龐大的暗紅色巨物涌動而來,身軀仿佛無邊無際,一眼看不到盡頭。
祂發出低沉緩慢的疑問:“克萊摩羅,你與晦明之源近距離接觸過了?你覺得祂如何?”
克萊摩羅轉過身,稍微沉默了一會兒,才冷笑道:“不如何。當初我真是信了阿利克的鬼話,以為祂是個能夠交換食物的幼崽,才從繁星之墓離開。”
“祂從不相信外來者,祂的眼里根本只有祂的眷族。”
“阿利克?”暗紅色的巨物回憶了許久,“哦,那個被晦明之源原生信徒殺死的蠢貨?你竟然相信祂——”
巨物似乎發出了一聲頗帶興味的嘆息。
“祂隕落以后,草木的權柄落入晦明之源手中,雖然算不上麻煩,卻也白白增加了我們等待的時間。”
蒼白圣土保持沉默。
盤踞在附近的偉大意志們紛紛發出刺耳的笑音,并不避諱蒼白圣土,直白地嘲笑著祂的膽怯。
“克萊摩羅,變得軟弱了。”
“這樣的幼崽不值得畏懼。祂到現在,身軀依然承受不住意志。”
“是個弱小的幼崽。”
祂們甚至不愿意提及重朝的名字,也不將克萊摩羅的遭遇放在心上。
反倒是對宗應諭,祂們評價頗高。
“是很有資質的候選者,不知道最后為什么要放棄獲取位格的機會。”
“能殺死阿利克,實力不算弱。”
“很奇怪,他為什么會成為晦明之源的原生信徒?晦明之源和他做了什么交易嗎?”
“不知道。但他現在已經不算完整,實力不足,不需要忌憚。”
“他的確不足為懼。但,藍星的規則為什么還沒改變?”
是啊,為什么呢?
祂們之中沒有誰能改變藍星的用餐禮儀與準入規則,是因為祂們不想嗎?
這規則對祂們限制這么大,幾乎是針對祂們設置、強制祂們遵守的,難道是因為藍星的規則生成方式格外智能嗎?
與其在這里猜測幼崽和原生信徒做過什么交易,還不如想想幼崽為什么一定要維持那具脆弱的身軀。
總不能是幼崽的品味就這樣吧?
蒼白圣土再次無聲冷笑。
祂之前竟會和這些愚蠢之輩為伍,這傷受的也不冤枉。
至于隙中火……
蒼白圣土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得到什么。
祂看了一眼暗紅色的巨物,見對方沒有疑問了,就催促自己的眷族趕緊收拾,它們要快點離開。
祂的眷族們一天連續接到幾條神諭,其中大部分還是催促它們搬家的,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但它們都是蒼白圣土的原生眷族,蒼白圣土無論說什么,它們都只會遵從。
幽深的地宮與混亂的荒野里,諸多眷族匆忙動了起來,無視其他眷族窺視的目光,飛速收拾好東西,開始脫離幻夢境。
那些眷族目送它們離去,短暫的躁動之后,毫不猶豫占據了它們騰出來的空白區域。
蒼白圣土垂視一眼,并未和它們計較。
占吧,隨便占,反正留在這兒的遲早都是幼崽的盤中餐。
祂的眷族就不參與了。
……
“你們的偉大意志不要你們了。”
重朝俯視跪伏在地的長袍少年,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長袍少年肩膀顫抖,將頭埋得更低了。
是,它知道,蒼白圣土不要它們了。
它們被切斷了聯系,被當做禮物送給了面前這位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的存在。
就算再遲鈍,長袍少年這時候也已經意識到,重朝根本就不是它想象中的代行者。
最初讓它誤會的、與蒼白圣土幾乎完全一致的氣息,也不是什么身份的證明,而是對方進食以后的氣味殘留。
進食。
多怪異的描述啊。
這世上竟然還有以偉大意識為食的存在。
所以,站在它面前的這位,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呢?
長袍少年不敢想,也不能想。
它只能將身體伏得更低,以表示自己的順從。
重朝沒有從它身上得到想要的反饋,就轉頭看向這次主祭的少女。
“你們的偉大意志不要你們了。”他再次說。
瑟瑟發抖的少女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地上的少年。
少年沒有抬頭,自然無法回應它的求助。
少女失望地收回視線,遲疑幾秒,小心翼翼答道:“偉大意志這樣做,應該有偉大意志的道理。反正也無法離開,那、那我們就繼續留在這里?”
重朝眼中漫上笑意。
他溫和地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