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照西北東南的順序,一一割斷了四名少年男女的手腕。
赤紅的血液從傷口涌出,落在杯盞中,散發(fā)出一種……
比水沒有濃多少的水果味。
重朝沒忍住抽了下嘴角。
他扭過頭,盯著神情緊張、生怕少女出錯的長袍少年看了好幾眼,大為無語。
“不是,你們這一族在一百多年時間里,到底和外族繁衍了多少代啊?這血脈稀薄的,比水都寡淡!”
“什么?”
神經(jīng)緊繃的少年愣了下,過了兩秒才反應(yīng)過來。
“這個、這……”它不禁露出尷尬的表情,小聲說,“不是我們混血次數(shù)太多了,實在是足夠純潔的族人……嗯,數(shù)量不多。這已經(jīng)是里面血脈比較純凈的了。”
卡拉迭安多并不是多平等的種族。
血脈純凈的族人自然比混血更受重視,由于它們這一族的特性,這種重視,自然就體現(xiàn)在成年典禮上。
換句話說,凡是血脈較純的族人,就沒有成年后還一直單身的。
可偏偏重朝給出的祭祀要求里,就有一條是必須要純潔的少年。
那它們可不是只能矮個里面拔高個了?
重朝嘆了口氣,眼神更無語了。
長袍少年低著頭,似乎已經(jīng)羞愧得沒臉見人。
重朝知道它在賣慘,也不介意它賣慘,反而順著它給的臺階放棄了計較。
“算了。”他說,“都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也不可能臨時終止祭祀。這次我就幫你們一把。”
長袍少年努力壓住眼中的喜色,連連道謝。
重朝和囡囡交換了一個眼神,走進(jìn)祭壇中央,站在儀式陣法的最中心,拿過了少女手中的短刀。
少女捧著杯盞的雙手又開始顫抖了。
重朝用刀尖刺破指尖的皮肉,向少女抬了抬下巴。
少女緩緩跪下,將杯盞舉過頭頂。
重朝控制著力道,往杯盞中擠出一滴血液。
剎那間,幾乎整個古城的眷族都停下了動作。
奇妙的、與蒼白圣土類似卻又有所不同的香氣從杯盞中溢出,被儀式陣法送往古城每一個角落。
濃烈到讓眷族無法自控的吸引力隨著香氣擴(kuò)散,就算是意志足夠堅定的眷族,在勉強堅持幾十秒后也陷入了無盡的沉迷與瘋狂。
“在哪里?”
“呼喚我的存在啊,你在哪里?!”
第一聲疑問發(fā)出的瞬間,眷族們活像受到了某種感染,向祭壇蜂擁而去。
“在哪里”“在哪里”的呼喚聲重疊交錯,宛如不歇的海浪,沖進(jìn)長袍少年的耳朵。
它站在祭壇上,儀式帶來的效果可以忽略不計,此刻神智還算清醒。
雖然也嗅到了血液香甜的氣息,但這不足以讓它陷入癲狂。
滿城的暴動一起,它的眉眼間下意識閃過一抹懷疑。
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暴動?
祭祀還沒開始,族人們這時候沖擊祭壇,真的是巧合嗎?
不等它想個明白,重朝的呵斥聲就從后方傳來。
“你愣著干什么!快去維持秩序!”它回頭,重朝清雋的面孔染著幾分冷意,“你想儀式失敗嗎?!”
不是借口、不是托詞。
長袍少年頓了頓,意識到重朝其實也很希望祭祀成功,立刻放下那點不成型的懷疑,大步?jīng)_向祭壇邊緣。
它舉起手,充滿破壞性的力量在掌心匯聚。
“退下!所有人都退下!”
“如果你們影響了祭祀,就別怪我下手不客氣!”
充滿威脅的力量在空間里擴(kuò)散,不少眷族下意識畏懼遲疑起來。
重朝見狀,立刻提醒被嚇到的少女:“別愣著,快點進(jìn)行下一步!”
少女一個激靈,迅速從地上爬起來,端著杯盞跑到了供桌邊。
它飛快念誦完另一段禱文,開始呼喚蒼白圣土的尊名。
“星天之外、時空分割之處;”
“群山誦讀的誕生與毀滅音符;”
“蒼白圣土,偉大的不朽意志,克萊摩羅!”
“您忠誠的奴仆向您祈禱,祈禱您降臨此處!”
淡淡的幽光自儀式陣法凹槽中亮起,少女肅容將杯盞中的血液倒進(jìn)陣法中心的圓孔。
重朝飛快沖囡囡招手,囡囡急忙跑到他身側(cè)。
下一刻,古城就像是被按下了快進(jìn)鍵,不到半秒時間,血液就蜿蜒著漫過每一道刻痕,巨大的威壓自幻夢境、甚至天外降臨。
“何人在召喚我?燔祭的供物在何處?”
黑暗自天邊擴(kuò)散,眨眼籠罩了整個古城。
宏大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所有眷族不由自主跪了下去,渾身顫抖著,大腦一片空白。
重朝仰起頭,看到了眼熟的身影。
被觸須包裹的不規(guī)則球體漂浮在半空,一雙雙血色的眼睛里透出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