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朝終于收回視線,平淡地胡扯道:“如果不是別無選擇,這份職責,當然不會落在你們一族手上。”
別無選擇?
少年眼神一動,口中卻道:“怎么會別無選擇呢?主是那樣偉大的存在——”
重朝道:“怎么不會?眷族承載偉大意志的恩惠而生,特質自然與偉大意志相關。那把鑰匙能夠與對應的特質共鳴,肯定只能放在無法共鳴的種族手里保管。”
少年垂著眼皮,眸中一片陰沉。
果然,這位代行者什么都清楚,之前那些話,都是在嘲諷和指責它們。
可它們又有什么辦法?
卡拉迭安多只是個沒有太多戰(zhàn)斗力的種族,不出現意外就罷了,一旦出現意外,它們就算搭上全族的命,也不一定能搶回鑰匙啊!
更何況,那個搶走鑰匙的人還是憑空出現的,一張臉被光霧籠罩,它們連對方的樣子都看不見,肢體都觸碰不到,就是有心也無力啊!
這明明不全是它們的失誤,可最后,責任卻全由它們承擔!
長袍少年忍不住生出幾分怨恨,很快就被恐懼蓋過。
就算知道這些又能怎么樣?難道它們還能和蒼白圣土爭論對錯嗎?
它凄慘地笑了笑,旁敲側擊,希望重朝能替它們在蒼白圣土面前說幾句好話。
重朝支起手臂,下巴搭在右手手背上,神色難辨。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個任務對你們來說難度確實太大了。”在少年驚喜的眼神中,他用左手敲了敲桌子,“你們想辯解?嗯……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少年登時振奮起來:“真的嗎?我們真的能讓主對我們不失望?”
重朝似笑非笑瞥它一眼,沒拆穿它虛偽的措辭:“哄你對我有什么好處?不過我也不保證這辦法有用,你先說說看鑰匙丟失那天都發(fā)生了什么。”
長袍少年早就想到代行者會問這個,打磨過措辭的答案在心里憋了幾天,重朝就是不過問,差點沒把它憋出內傷。
現在重朝終于問了,它立刻竹筒倒豆子般描述了一遍。
從它們的視角看,那天的事情和重朝自己知道的差不多。
都是有夢境莫名接入古城,打開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通道。
隨后,戴興業(yè)先出現在古城,很快就因為身上明顯來自蒼白圣土的特質被眷族接納。
但是,在眷族向戴興業(yè)提及蒼白圣土時,他卻堅稱自己不相信神明,他就是那個被上天選中的人。
古城的眷族很難理解他的想法,不過看在已經很久沒有人類來,它們沒能獲得什么特殊力量的份上,它們還是哄著戴興業(yè)和它們走,試圖榨干這好幾年來唯一一個出現的人類。
可惜就在這時,那個奪取了鑰匙的人類出現了。
長袍少年想了想,補充道:“也有可能不是人類,是逐影執(zhí)政官那里的本土眷屬。當時襲擊古城的風暴來自沉淵海,基本可以確定是跟隨那個人一起出現的。”
再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樣,戴興業(yè)與放置在古城中的鑰匙發(fā)生了共鳴,隔空帶走了鑰匙。
長袍少年道:“其實不能算是直接拿走。他的特質與鑰匙材質很是類似,他又死在共鳴中,他的特質自然就化為鑰匙的模樣掉落。”
當時變故來的太突然,它們沒來得及反應,鑰匙就已經被來者取走。
“我們只是普通的、弱小的眷族,無法和本土執(zhí)政官對抗。”長袍少年下意識推卸責任,“而且、而且——”
“那種打開幻夢境通道的力量,和某些儀式很像。我也不知道對方是否和哪位存在達成了協議。”
長袍少年悄悄瞥了眼不置可否的重朝:“主是誕生與毀滅的音符,祂設下的滄流之門如果被直接摧毀,必然會毀滅幻夢境大片區(qū)域。”
“這把鑰匙,正是因此才變得特殊。”
少年的聲音染上幾分蠱惑:“但是閣下,和滄流之門有關的消息應該很隱秘才對,怎么就被人類知道了?再說,那時候意外突發(fā),如果不是海拉各族幫了我們一把——”
【嘩啦——】
海浪的聲音無端在腦中響起,少年渾身一陣刺痛,臉色霎時一片雪白。
四肢百骸像是被碾碎的劇痛中,它于恍惚間聽到了重朝的聲音。
“行了,收起你那點小把戲,你的特質對我沒用。”
重朝站起身,捏著它的喉嚨把它提起來。
“挑撥離間很熟練,看來你沒少吞噬人類。”
少年下意識露出討好的笑容。
重朝垂眼,淡淡問道:“這么喜歡挑撥離間,那你知不知道,萬千草木之主已經隕落?”
少年呆愣兩秒,渙散的眼神頃刻聚焦。
什么?萬千草木之主隕落了?
那可是手握復蘇權柄的神明,怎么可能悄無聲息就沒了!
重朝看到它的表情,惡趣味地彎了下唇角。
“很震驚嗎?那你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