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再簡單直白一點,就是她的身體沒有重生,無法承載經歷過“污染”、才重生沒多久的靈魂。
而幻夢境,就是重朝提供給他們、用來“凈化”這種“污染”的地方。
梁琤平失笑地捏了捏鼻梁,誰能想到,一直被超凡者認為具有強污染性的幻夢境,有一天竟會成為人類用來凈化污染的地方?
只能說,從那個被毀滅的世界返回的他們,身上的污染濃度比幻夢境還要高。
無論是被污染還是凈化污染,滋味實在都不好受,但梁琤平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萬千草木之主座下的眷族海拉各,是寄生人類最多的種族。
它們一進入現實,就會收斂污染,化作生活中各種常見的東西,悄悄向外釋放大量孢子。
這種孢子沒有任何污染和危害,就是一種單純的標記,方便海拉各族定位和瞬移到人類身上。
最初人類很難分辨空氣中的真菌哪些來自現實,哪些來自海拉各族,到了后來,菌絲充斥在整個世界中,分辨來源已經失去了意義。
梁琤平微微閉目,掩住眸中泛起的水光。
這份能力對海拉各族而言,不過是萬千草木之主微不足道的一個恩惠,可人類卻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遏制了孢子的傳播。
全世界超過半數的人或自愿、或被迫走入各地的小屋,在熾烈的火光中咽下最后一口氣。
晝夜不息的烈焰和濃煙中,無數人失去了他們的父母、姐妹、兄弟,全世界幸存者的數量急速縮減到曾經人口的五分之一。
龍國因為政府一直存續著,情況還好,國外很多地方——尤其是宗教信仰特別濃烈的地方——基本十室九空,有時候一整個城市只有兩三個幸存者。
那時候,梁琤平和國外另一個超凡者拼盡全力沖入森林,看到的,只有空無一物的部落,和青烏河里興奮等待人類亡靈摔落的“魚群”。
她的同伴捂著臉放聲痛哭,籠罩在濃霧里的樹林忽然走出一個人。
——那是【欽天司】。
或者說,下半身已經異化的重朝。
那時的重朝上身還保持著人類的樣子,但從腰開始往下的部分,已經變成了光與影漸變交錯的觸須。
星光在修長的觸須之間閃爍,構成與星空相似的圖案。
梁琤平感受到重朝身上格外濃郁的污染,卻已經沒有力氣去做些什么了。
她和同伴都以為,自己會死在幻夢境里。
可重朝只是看了他們一眼,就折下一根樹枝,走到了青烏河邊。
“真討厭啊,這個眷族,和它們的主人。”
重朝已經徹底變成銀色的眼睛注視著河水,大量的“魚群”無法承受來自他的污染,翻起了白肚。
“它們帶走了我的原生信徒,我要它們付出代價。”
梁琤平那時候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重朝所說的原生信徒是誰。
“重朝先生,”她斟酌了一下,選擇了一個中立的稱呼,“您的原生信徒,是與萬千草木之主同歸于盡的宗應諭先生嗎?”
重朝笑了一下:“宗應諭……原來他把名字改成這個了。很適合他。”
雖然重朝沒說,梁琤平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在聽到萬千草木之主這個尊名時,瞳孔泛起了危險的光。
這位危險的【欽天司】,在憎恨萬千草木之主。
為什么?
因為宗應諭和對方同歸于盡了嗎?
梁琤平不可思議,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重朝是一個可以爭取合作的對象。
然而不等她開口,重朝就先一步看向她。
“我知道你。你是攻堅隊的隊長,和我的原生信徒合作過。”
梁琤平頓了頓,欠身道:“是的。宗先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超凡者。”
重朝頷首,從附近的樹上摘下一片巨大樹葉,折疊成三角形,和樹枝綁在一起,做成了一面綠色的葉片小旗子。
“萬千草木之主害死了我的原生信徒,我將抹消祂的一切存在,包括現在、過去與未來。”他說,“至于這個眷族……梁女士,你有沒有膽量,入主這個已經被扭曲了規則的森林?”
梁琤平滿面茫然。
入主……扭曲了規則的……森林?
每個詞她都能聽懂,但連在一起,她就不明白了。
重朝很是平靜地解釋道:“幻夢境通往現實的唯一入口在海港,森林里的眷族本不該前往現實。”
但萬千草木之主扭曲了這里的規則,為海拉各族攝取了森林的權柄,打開了前往現實的門。
“祂的權柄本就包括繁殖與生命,如果森林繼續被海拉各族掌握在手中,即使有朝一日時光倒轉,它們依然能打開前往現實的門。”
所以需要一個人類,排除萬難,進入已經扭曲的規則,奪回森林執政官的權力。
重朝淡淡道:“這會非常危險。你很可能遭受污染、追殺,乃至你能想象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