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盟友,當然要注意分寸。
重朝含笑道:“哎呀,好奇特的洪水。現在我相信它們是真的很想離開幻夢境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想必蘑菇人們很愿意和他好好談談。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招呼梁琤平和他走:“這洪水一時半會退不了,今晚不知道會不會下雨。你的靈源儲備應該不多了?我們去砍點樹枝搭個庇護所吧,免得你晚上連覺都睡不安穩。”
梁琤平只當沒聽出他話里和之前說法沖突的地方,謹慎地問:“你今天不準備接觸那個候選了?”
重朝從箱子里取出斧頭和菜刀,遞了一把給梁琤平,率先走到一邊尋找不太粗的小樹。
他邊砍樹邊回答:“都發生這么有利我們的災難了,談判也不差這一天。看河水這個樣子,誰知道晚上還會不會繼續上漲,還是先找個安全的地方建個庇護所更好。”
等幻夢境到了晚上,他可以回到現實,不會遭遇危險,梁琤平可就不一樣了。
“你如果出點什么事,我再想找下個能帶路的人就難了嗯。”重朝這么說道。
梁琤平沒有反駁,拎著菜刀走進樹林,也開始砍樹。
兩人齊心協力,很快就準備好了需要的材料,趕在太陽落山前,在地勢更高的地方蓋起了一座狹小的庇護所。
樹葉做的屋頂算不上太防雨,但好在這場洪水就像是專為摧毀蘑菇人聚落而生的一樣,一直到重朝蘇醒,幻夢境都沒有真正落下雨來。
梁琤安放心地生起火堆,重朝在火光中回望被河水淹沒的蘑菇人聚落,透明的眼瞳中全是笑意。
“雖然記不清了……但人類的儀式天然屬于人類,不應被任何東西竊取。”
他低聲自語。
“海拉各族沒有資格轉移任何屬于人類的東西。”
……
重朝在大亮的天光里睜開了眼睛。
鄰居宗應諭難得沒有早起做飯,一直到他洗漱完敲響房門,才懶洋洋地從床上爬起來。
難得見到鄰居衣衫不整的模樣,重朝很是新奇地觀察了一陣。
宗應諭靠在衛生間的門框上,笑著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要洗漱了,朝朝?”
重朝彎著眼睛笑了笑:“那你洗?”
宗應諭嘆了口氣,無奈地笑道:“你先去客廳等我,我洗漱完就去做飯。”
重朝想了想:“我去給咱們煮個面?你要幾個荷包蛋?”
宗應諭頓了兩秒,沒有反對:“一個就夠了。”
重朝總算不盯著鄰居看,轉身去廚房煮面了。
宗應諭關上衛生間的門,上了鎖,簡單沖了個澡,洗漱結束,不等頭發晾干就去了客廳。
重朝已經煮好了面,隨手將碗擺在桌上,見他頭發還在滴水,忙趕他去吹頭發。
宗應諭:“面繼續這樣放著,就該糊了。”
重朝有點后悔這么快就把面煮出來,但煮都煮了,也只好讓宗應諭把頭發擦一擦,先來吃飯。
重朝的廚藝一般,做出來的面條口感也就那樣,宗應諭卻吃得很慢很認真,每一口好像都很珍惜。
重朝率先吃完了飯,瞧見宗應諭這樣,干脆用右手撐著下巴,一錯不錯地盯著他。
或許是重朝的眼神太直白了,饒是宗應諭也有點吃不消。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放下碗,轉頭回看重朝。
“有什么想問的就直接問吧。”宗應諭的語氣很柔和,“只要能說的,我都不會瞞你。”
重朝眨了眨眼:“昨天晚上在幻夢境里,森林中心那條河突然發洪水,是你做的吧?”
宗應諭道:“我只負責沉淵海,沒有管轄森林的權力。”
而且他的特質偏向于暗影方向,并不擅長控制水。
重朝白了他一眼:“只是不擅長,不是完全不能控制。只要你想,費點力氣,或者借助一些別的手段,總是能做到的,對吧?”
宗應諭沒有吱聲,算是默認。
重朝左手也托住了下巴,稍稍歪頭:“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一場意外的?”
宗應諭凝視著重朝。
今天陽光很好,明亮的光線透過窗戶,恰好落在重朝發梢上。
他清澈的眼睛被陰影籠罩著,瞳色宛如上好的琥珀,剔透但濃郁。
房間里好像變安靜了。
掛鐘極細小的滴答聲在空間里飄蕩,給冬日的陽光平添幾分暖意。
宗應諭就這么看著他,緩緩笑起來。
“朝朝,我是你的原生信徒。”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和,語氣卻很堅定,“我理應為你做任何事。”
重朝若有所悟:“原來是這樣?”
宗應諭答道:“就是這樣。”
重朝靜靜看了他幾分鐘,忽然呵了一聲:“哦,原來是這樣啊。那看起來,你其實也承認幻夢境里的那個還是你對吧?”
宗應諭表情一頓,略微低下頭,保持了明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