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鐘知非依言去放丸子。

重朝一面和鐘知非商量放什么地方更好，一面道：“小婁，你收拾一下，準(zhǔn)備去二樓。拿幾個丸子出來，萬一樓上也有蟑螂，可以馬上丟出去。”

……終于要上樓了啊。

本該激動的婁縉此刻卻提不起一點力氣，隨意地點了點頭，胡亂道：“知道了，但是樓上肯定沒有……哦，沒有蟑螂，用不著耽誤太多時間做準(zhǔn)備。”

鐘知非抬眼，故作不解道：“為什么會沒有蟑螂？你上去看過？”

婁縉猛地回神，飛快找補道：“因為沒有蟑螂爬下來啊。你看剛才那些蟑螂那么瘋狂，可見丸子對他們很有吸引力，但二樓一直沒有爬下來的，這不就說明二樓沒有蟑螂嗎？”

鐘知非看了重朝一眼，慢悠悠笑道：“有道理。樓上什么都沒有最好，我們也可以快點去七層。”

婁縉用力點頭。

重朝放好丸子，拍了拍手，招呼他們上樓：“好了，我們一起上去。鐘知非，你打頭可以嗎？我來殿后，小婁你狀態(tài)還沒養(yǎng)起來，就走中間吧，安全一點。”

鐘知非沒有意見，婁縉不敢有意見，老老實實按照重朝的意思排了隊，順著石頭制成的臺階一路爬上二樓。

和燈塔一樓相比，二樓的空間稍微小一些。

這里的灰塵沒有一樓那么多，但角落里還是能看到橫七豎八的蜘蛛網(wǎng)。些許成年男性手掌大小的蜘蛛趴在網(wǎng)上，背上的花紋極其艷麗，絢爛的顏色甚至像是配色豐富的幻想插畫。

似乎是注意到了突然闖入二樓的人類，幾只蜘蛛轉(zhuǎn)向他們，懶洋洋地觀察起來。

婁縉眼神復(fù)雜地看了看他們，低聲問重朝：“重朝哥哥，要喂他們土豆泥丸子嗎？”

重朝哦了聲，隨口道：“這些蜘蛛看起來沒什么攻擊性？不過顏色這么艷麗，說不定有毒。隨便放點在角落吧，然后避開它們往上走走看。要是它們不攻擊我們，就不管它們了。”

婁縉心頭一松，飛快轉(zhuǎn)頭和角落的蜘蛛對視一眼，眼神里帶著些許警告。

支起身的蜘蛛與他對視，很快伏低身體，退回黑暗里。

他若無其事地走到角落，假裝掏袋子，從衣袖里抖出幾顆他偷偷捏的、沒有放“硼酸”的丸子。

事實上，婁縉并不知道重朝口中的“硼酸”到底是什么東西。

重朝離開幻夢境返回現(xiàn)實時，他也偷偷觀察過那兩袋粉末。

但可惜的是，那兩個包裝袋上的字很奇怪，他看不懂，根本無法確認(rèn)粉末的真實成分。

他試探著詢問過鐘知非，鐘知非的回答和重朝一模一樣：“紅色字的是硼酸，藍色字的是白糖。”

所以到了現(xiàn)在，他也只知道那東西對長生種的殺傷力不小，其他還是不清楚。

小心地把沒有硼酸的丸子取出，婁縉用眼角余光瞥向重朝，對方神色正常，他立刻放下丸子，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走回兩人身邊。

“放好了，那我們繼續(xù)上三樓？”

重朝隨便觀察了一下蜘蛛，見它們沒動的意思，就點點頭率先往上走去。

鐘知非多看了婁縉一眼，給他比了個手勢，跟在他身后順著樓梯上樓。

接下來的幾層樓情況都和二層差不多，婁縉自告奮勇，每次都放好土豆泥丸子才繼續(xù)前進。

重朝還是什么都沒說，鐘知非也保持了沉默。

一直到他們登上七層，看到佇立在大廳正中央的那扇門，兩人才露出明顯的表情。

婁縉暗暗觀察了一番，重朝在笑，看起來非常愉悅，鐘知非的神色則充滿了復(fù)雜，欣喜和渴望之下，眼中還染著不太清晰的退縮。

這人難道不想回到現(xiàn)實嗎？

他不太理解，但他敏銳地意識到，人類在面對這扇門時，態(tài)度如同鐘知非才是正常的。

立即調(diào)整了表情，不等婁縉再多琢磨一下，重朝就轉(zhuǎn)過了身，歡快地問：“小婁啊，之前讓你和鐘知非找鑰匙，你找到了嗎？”

婁縉：“找到了找到了！”

他趕緊趁著這個機會低下頭，從褲子里摸出一把黃銅色的鑰匙，又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才把鑰匙遞給重朝。

重朝看都沒看他一眼，接過鑰匙端詳片刻，很快就確認(rèn)這把鑰匙的手感、材質(zhì)和來源，都和他打開海港那把一致。

他的笑容變得真摯了一些，溫和地問：“不知道能不能對上那邊的鎖，等會試驗一下。對了，還有一件事。”

婁縉還沒有意識到他在極端壓力下露出了什么破綻，按耐住內(nèi)心的激動，小聲回道：“什么事？”

重朝道：“通過這扇門，你和鐘知非應(yīng)該都能返回自己的身體了，那之后我怎么聯(lián)系你們？哦不對。”

他似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看向鐘知非，“我要是想找你，直接去找連醫(yī)生就行了，對吧？”

鐘知非皺了下眉，還是點了點頭。

他其實不太理解重朝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