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書下意識往后退了幾步,臉色蒼白地看著它。
怎么感覺搖光更暴躁了?
是宗應諭剛才的話刺激到它了嗎?
宗應諭卻好像能聽懂它的話一樣,并不在乎它的掙扎,反而皺著眉站在原地聽了會兒,臉色越來越沉。
“我對你一直沒有什么好印象。”他平靜地回應道,“但這一次你的行為,我作為人理應認可。”
掙扎的詭變物緩緩安靜下來,胡亂揮動的、看不出是什么器官的粘液一點點收攏,早已被抹平的臉部位置蠕動片刻,竟然形成一個好似笑容的圖案。
它的嚎叫聲變得溫和,甚至能從中聽出模糊的喜悅和滿足。
秘書放下?lián)踉谏砬暗氖直郏舸艨粗?
研究所的安保人員互相攙扶著,從儀器的殘骸里爬起來,遲疑著向它圍攏過來。
它并不在乎這些人,不斷啊啊叫著,也不知道在和宗應諭傳達什么信息。
宗應諭頷首道:“他的全名叫德梅特里奧?可以,我會繼續(xù)追查他的下落,也會通知你們所長多注意。盡人事,聽天命。你已經(jīng)做了所有你能做的,可以休息了。”
雖然已經(jīng)畸變,但搖光似乎非常相信宗應諭的承諾。
它將所有肢體縮成一團,安安靜靜躺在地面上,等待著生命走向終結(jié)。
宗應諭看向安保隊長:“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我來??”安保隊長臉色一變,有些畏懼地看了搖光一眼,本能地推脫說,“這不太好吧,它像是在和你求助,而且我也聽不懂詭變物的話——”
“如果搖光沒有變成詭變物,”宗應諭淡淡打斷他,“或許你們要過很多年,才會發(fā)現(xiàn)有人被取代了。”
安保隊長一驚:“什么意思?”
秘書不可思議道:“宗先生,你的意思是,搖光被人附身了?他會畸變,是他為了提醒我們,故意這樣做的?”
可是,在沒有外界因素刺激的情況下,超凡者怎么會在短時間內(nèi)直接畸變?
而且,搖光是什么時候被取代的?
明明今天早上剛上班的時候,他看起來還好好的啊!
“既然你們不愿意,那就我來。”
宗應諭不再理會這兩個腦子轉(zhuǎn)不過彎的人,目光落在粘液詭變物身上,半透明的陰影一擁而上,下一秒,它就徹底碎裂成千萬塊。
片片光點蒸騰而起,填充了整個實驗室的空間。
宗應諭最后看了一眼,轉(zhuǎn)身融入黑暗中。
“再見。祝你能在幻夢境中找到永恒的安息之所。”
……
“所以你們就這樣由著宗應諭走了?!”聶錫聽完秘書的匯報,當場火冒三丈,“你們瘋了還是我瘋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你們居然也不問清楚!”
秘書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在實驗室外低下了頭。
聶錫也知道責罵秘書沒有用,忍了半天才把火氣壓下去。
宗應諭的話其實已經(jīng)透露了不少東西。
首先,搖光肯定是被取代了。
取代他的人或許是特質(zhì)特殊,又或許本身就是什么奇怪的東西,導致研究所內(nèi)的各種監(jiān)控、檢查設(shè)施都對他無效。
但這個東西是什么時候盯上搖光、什么時候取代搖光的,他們暫時無法確定。
其次,搖光還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識。
這不僅僅是指被取代期間,畸變成詭變物之后,他仍然有人類的思維或者執(zhí)念,能據(jù)此來和宗應諭交涉,以說明他的需求和目標。
換句話說,就是在異變初期,他還能保持部分理智。
這和他們以前的研究結(jié)果多少有些出入,畢竟他們以前是真的沒見過哪個詭變物還能保持冷靜的。
聶錫喃喃道:“當然,也有可能是我們極少接觸剛異變的超凡者的緣故。”
門外那位秘書沒敢回話。
她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也對自己腦子半天轉(zhuǎn)不過彎的事情感到迷惑不解。
聶錫自顧自繼續(xù)往下說:“再有就是,搖光的異變是他自己的選擇。或許他是意識到了那個叫德梅特里奧的東西的真實目的,才會用這樣激烈的方法提醒我們。”
是什么樣的目的,才會這么嚴重地刺激到搖光?
結(jié)合之前“搖光”兩次犯渾,想辦法故意激怒他的事情,他猜測,那個控制了搖光的家伙,很可能是想直接與他對話。
而對方最強的手段,顯然是控制、取代他人。
秘書聽到這里,猛地意識到那個人的目的,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聶錫臉色也青了:“他故意犯錯,試圖激怒我,好讓我忍無可忍找他談話。只要能真正接觸到我,他很可能就有辦法取代我。”
一旦他的計劃成功,研究所的立場就會變得非常難以判斷。
“宗應諭說得對,不管搖光平時是什么樣的人,至少這一次他的選擇,值得所有人向他道謝。”
聶錫清楚,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