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你頭鐵。”黃凱猶豫一陣,把車停靠在路邊,嘴巴像開了閘的大壩,將中午的重大發現全數傾瀉。
最后,他掏出午飯時錄制的視頻,擺到陸戾天跟前,“看清楚了,這姑娘,是爺爺摔倒的監控里第一個沖去救人的吧?人家叫沉鳶,不叫黃齡麗。而且,人都有男朋友了,跟你在網上曖昧的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說罷,黃凱又打開跟胡琦的微信聊天頁面。
胡琦下午的時候給他發來兩張從前學生會成員的個人簡歷。
分別是黃齡麗和沉鳶的。
陸戾天接過手機,一一點開放大。
最終,視線在第二張簡歷上長久停留。
右側證件照上是熟悉的恬淡容顏,可姓名一欄卻赫然寫著“沉鳶”兩個大字。
“戾天……你沒事吧?”見陸戾天俊臉上眉頭緊皺,盯緊履歷,許久沒有說話,黃凱又損又關心地問,“你現在還有心情吃飯嗎?”
錯愕在陸戾天英挺的側臉上一閃而過,他的內心已經發生了一場顛覆認知的地震。
得虧他應對航空緊急危險養成了臨危不亂的職業習慣,能用最快的時間平息心情,“其實我早就察覺不對了,尤其是昨天。”
“怎么說?”
昨晚加入的那個六人群,太詭異了。
陸戾天曾試著用胡琦提供的那個幾個手機號搜索微信,顯示的結果,對應的頭像和群內幾人完全不符。
“我當時就發現了不對勁,但是一直沒想通她建假群的目的是什么。唯一能明確的一點是,她不想我跟那些同學產生交集。”
陸戾天好看的薄唇揚起自嘲的弧度,“因為以為她是那個女孩,對她一直有濾鏡,出于尊重,所以暫時沒有越過她去挨個添加那些好友。我這兩天本來想整理好措辭,開誠布公地問她,沒想到你率先發現了華點。難怪她極力推脫見面的事情,怕謊言被拆穿,不敢見我,更不敢讓我跟幾個學生聯系。”
黃凱感到一陣惡寒,俊美的濃顏逐漸扭曲成了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同款表情:“天吶我的真的無法理解她的迷惑行為。如果她全程自編自導自演,還一人分飾五角,那簡直太可怕了!戲精本精啊。”
一想到自己自詡英明,卻被騙了兩個月,陸戾天既覺得可笑,又覺得膈應。
他還是被保護的太好了。
盡管從前也吃過生離死別的苦、受過命運無常的難,但總有親人、朋友、老師積極將他拉回燦爛的正途,難以窺見生活的陰暗背面會滋生如何扭曲的心靈。
雖然一直知道“社會上什么樣的人都有”這個道理,但沒親身接觸之前,根本無法想象和理解這類人的行為邏輯和心路歷程。
黃凱強烈建議:“咱們報警吧。”
他無法忍受自己冰清玉潔潔身自好根正苗紅品學兼優且難得有戀愛意向的好哥們還沒品嘗愛情的美好就跳級見識世界的丑惡。
“騙咱感情可以,騙錢不行。”黃凱共情能力滿格,“要是我。我肯定忍不了。就算我是公眾人物,我也不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主打一個睚眥必較,有仇必報。”
陸戾天冷靜思忖了半晌,似乎在判斷有無必要這么做以及報案的可行性。
“既然照片是假的,那借錢時的理由很可能也是她胡編亂造的。現在棘手的點在于,她雖然誘導我,讓我誤以為她是第一個沖出去救爺爺的女生,但其余身份信息卻是真實的。而且她向我借錢的時候,雖然沒有打欠條,但是聊天記錄里明確說了這屬于借款。所以這究竟算民事糾紛還是刑事詐騙還不好說。”
“能不能立案是一回事兒,但涉事金額那么大,報案了警方就一定會向她了解情況吧,至少能起到威懾作用。讓她該退錢退錢,該道歉道歉。”
事實上,在發現黃齡麗欺詐行為的當夜,陸戾天就給了她一次主動坦白和道歉悔改的機會。
但黃齡麗被質問和揭穿后,已經讓心虛和驚慌占據了理智,接管了行為,喪失了坦白求寬的勇氣。
尤其想到自己恐怕會面臨牢獄之災,和陸戾天也難有結成良緣的可能,她便火速拉黑了他,將原先訂好的出國機票改簽,想要搭乘最早一班航班趕往東南亞。
是的,雖然在同學群里很虛榮地暗示自己要去英國,但她的真實目的地一直都是免簽或落地簽的東南亞國家,而不是什么歐美日澳。
去發達國家需要辦理的手續太多了,要驗資、要找借口問家長拿戶口本、要遞交材料自行送簽、要等出漫長的出簽時間,而且以她現階段條件只能辦理旅游簽,境內停留時間注定不會太長,錢也得省著點用……
還好,早在前兩天黃齡麗就聯系好了二手車販。
火急火燎的她手動將爬滿銹的外院鐵門推開,想要連夜把車開去賣了。
“咣當——”的推門雜音驚擾了屋內的黃弟。
黃弟意識到不對,連忙飛奔下床阻止。
姐弟倆爭執升級,最終釀成慘案。
將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