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費盡心思的去對她表達,因為兩人的關系是那么好,好到他一個眼神他一個手勢,她就能讀懂一切。
但現在,她猶如屏蔽了一切感知,只是冷淡的轉過身離去。
許方馳站在昏暗的樹影下,愣愣的看著她。
葉櫻頭也不回的走入樓棟大廳,上電梯,回到家。
她靠在沙發上,閉上濕潤發紅的眼睛。她知道,放下終歸是讓人難過的,放下他猶如割舍掉生命中的一段時光,否定他猶如否定曾經的自己。
但是沒關系,錯了就要認賬。
黑暗中,葉櫻沒有開燈,只有月光滲入房中。
她不知道自己在沙發上坐了多久,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
葉櫻由恍惚中抽離,站起身,走到玄關處去開燈。
門外敲門聲叩了三下,稍停,又叩三下。
葉櫻走到門邊,從貓眼往外看——周則栩的臉龐映入視線,嘴角拉成直線,英挺的臉上透著一股不快。
葉櫻心里一個咯噔,這才想起來,周則栩還在等著她拿額溫槍。
那些繚繚繞繞的憂愁徹底煙消云散,她趕忙把門打開,直面周則栩質問的目光,臉上堆起真情實感的歉意,“對不起……我……我肚子痛……回來上了個廁所……”
周則栩輕曬一聲,雙臂抱胸靠在門框上,懶洋洋的打量著她,“看你這梨花帶雨的樣子,肚子疼的不輕,是不是還得送你去醫院?”
葉櫻趕忙抬手去摸臉,臉上干涸,沒有淚漬。她又轉頭看向玄關的全身鏡,鏡子里的自己只是眼眶泛紅,并沒有他所說的梨花帶雨之狀。
再轉頭,迎上周則栩意味深長的目光,尷尬的笑了笑,“現在已經好了。你稍等,我馬上給你拿東西。”
葉櫻轉身回到客廳,將擱在餐邊柜上的額溫槍裝在手提袋里。
周則栩倚在門邊,靜靜的看著她的身影。
須臾,葉櫻來到門邊,將袋子遞給周則栩。
周則栩接過袋子,漫不經心道:“晚上睡覺關好門,不要隨便什么人敲門就開。”
葉櫻怔了下,禮貌回應,“知道了,謝謝。”
周則栩離去后,葉櫻關上門,去衛生間洗澡。經過他這一打岔,之前那些憂郁都被趕跑,也沒有再沉浸其中的狀態了。
就算支離破碎,生活總得繼續向前。
周則栩下樓,來到小區,經過那條羊腸小路時,許方馳還坐在路邊的座椅上。
周則栩坐在許方馳身邊,掏出煙盒,遞給他一根。許方馳接過煙,從兜里拿出打火機,幫周則栩點燃后,再給自己點上煙。
許方馳蹙眉道:“小葉子好像生我的氣了。”
周則栩輕笑一聲,沒接話。
“我跟向羽菡交往只是意外,并不是我有意瞞著她。”許方馳吐出一口煙圈,“都怪我那天喝太多,錯過了小葉子的生日……兩件事撞在一起,不怪她生氣。”
周則栩不疾不徐的抽了幾口煙,胳膊掛在椅背上,仰頭看夜空。
他看向天上那一彎遙不可及的月,忽而莞爾,開口道:“所以,你們倆一直沒有交往過?”
許方馳愕然看他,隨即否認,“你知道的,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周則栩失笑出聲,冷淡的臉上寫滿嘲諷。
許方馳又道:“這么多年,我們的感情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友情和愛情,就像血濃于水的親情。等她氣消了點,我再跟她好好解釋,她一定會原諒我。”他不知道是對周則栩解釋,還是對自己解釋,亦或兩者都是。
周則栩對此不置可否,提議道:“看你也挺心煩,不如我們去喝一杯。”
許方馳點頭,“行。”
兩人一道離開小區,上了周則栩的車,周則栩對司機報出一家濱江路餐廳的名字。
車內,周則栩處理工作郵件,許方馳在一旁時而嘆息。他想跟周則栩時聊點什么,緩解堵得慌的情緒,見他冷漠忙碌的樣子,只能作罷。
一個小時后,車子開到濱江路。
周則栩和許方馳陸續下車。馬路對面,就是幾天前,葉櫻訂餐的餐廳。
周則栩抬眼,看向那棟小樓里的燈光,那一晚,他坐在馬路邊的車上,就是這么看著餐廳里的燈光,看著獨自坐在窗邊的纖薄身影。
周則栩倚著欄桿,懶洋洋道:“你記得出國前,我說過的話嗎?”
許方馳正要去馬路對面,那邊一整排都是沿街商業,餐廳酒吧一條龍。
聞言,愣了下,茫然的看周則栩,“什么?”
“我說,你如果傷害葉櫻,我一定會揍你。”周則栩一字一頓,緩慢重復道。
許方馳尷尬的干笑兩聲,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周則栩從口袋里拿出葉櫻遞給他的那顆硬糖,剝開,送入口中,咯嘣幾下咬碎。
許方馳道:“我賠罪,今晚你讓我喝多少,我就喝……”
最后兩個字還沒出口,周則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