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以人命祭祀水神、河伯、龍神的場景, 看似愚昧,卻是普通人沒有辦法的抉擇。
當人力無法勝天的時候, 將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仙神身上就成了必然。
可這個世界有真正的神仙, 有能與天地之力比拼的修士, 為什么還要眼睜睜看著這些普通人徒勞無益地填補性命呢?
祝芙用法術挖出河床積壓的淤泥,又從遠處地里抽出堅硬的石子和干土鋪在兩岸, 最后在河邊種下一排大樹。
一時間河面涌動,地面搖晃,無數大樹唰地一下茁壯生長。
所有人停下爭執,茫然看去。
但這還沒完。
隨后一棵至少需要四五人手拉手才能環抱的超級大樹扎根,樹干長到一定高度后驀然轉了個方向,橫向蜿蜒地朝著河岸對面伸展過去。
祝芙抬腳跨上樹干,隨著樹干伸展一塊渡河。
“仙人?!”跟隨的女子有人大膽爬上樹跟隨在后。
也有人因畏高畏水躊躇不前,只敢大喊。
“仙人,求你別舍下我們!”
此時那群忙著祭祀的終于發現這群人異常。
她們既不是過來祭拜龍神者,也不是來看熱鬧的,因往常祭祀常有好事者,且這些人又沒過來破壞打擾,他們之前自然沒在意。
現在才發現她們的仙術似乎比祭司平常那些‘顯鬼’‘除邪’的法術要聲勢浩大得多,
“祭司,那……那是龍神顯靈了嗎?”
“那是個女子怎么可能是龍神?!”祭司立刻反駁。
“可她會仙法,說不得是龍王婆哩。”
祝芙:“……”
跟了祝芙一路但此時沒敢渡河的女子忍不住反駁:“那是救苦救難的仙人。”
“她能隨手變出糧食拯救萬千流民。”
“她能縮土成寸踏遍山河。”
“她悲天憫人,不忍我們受苦才會顯靈。”
可能是自己也是被群體遺棄的存在,可能是母性爆發,也可能真是遵行自認為領悟到的仙人仁愛紀念,有女子不忍地對那群祭祀者勸說。
“那幾個小孩是仙人救下,別再祭祀了。”
“仙人雖不是龍神,但也是神仙,她肯定跟龍神認為了識,龍神才把人給退回來……”
此時祝芙已經順利抵達對面,對面另一棵大樹破土而出,樹干同樣蜿蜒曲折。
兩株大樹的樹枝交錯在一塊,在這寬闊的河面形成一座崎嶇的跨河大橋。
這時一名婦人忽然鼓起勇氣,抱著孩子跑過去往樹干上一扔,大喊:“跑!跑過去找到仙人你就得救了。”
其他人要過來阻攔,婦人迸發出巨大的能量一人居然成功抵擋所有,那小孩也明白自己在生死存亡之際,顫顫巍巍地順著大樹朝對河爬去。
但小孩如何能順利攀爬樹干枝丫交錯的大橋,即使再仔細也一個不慎,腳一滑從樹橋上落下。
“娘!”小孩帶著哭腔的呼喊聲傳來。
“他掉下來了。”所有人都注意到。
但緊接著,樹橋上伸出一根枝丫卷起小孩撈了回來。
“太……太好了。”小孩的母親癱軟坐在地面。
其他人見到如此神奇的樹橋,一時也不敢動作,直到祭司又是威脅又是咒罵,才推推搡搡地去抓其他小孩。
但這回不論是誰,只要落水便會被樹橋撈起來。
有機智的百姓終于意識到:“剛剛那才是真神仙,祭司沒有法力。”
他要是有法力,怎么會拿那大樹沒辦法?!
這回祭司再如何狡辯,也得不到大家信任,他那些粗淺騙術在真正的術法面前更是毫無作用,最后被激憤的人群一擁而上綁了起來。
祝芙已經走遠了。
過了河,所看到的情形比河對面好出不少。
雖然過往百姓臉上依然是麻木愁苦,可至少滿足了吃穿的基本需求,貧苦但順利地活了下來,沒有滿地是流民。
且此地的官方組織管理也逐漸嚴格,終于有人對她產生懷疑,在她入城時提出詢問:“你是哪家道觀里的女冠?怎么跑這兒來了?”
“我是玄天宗人。”
“玄天宗?怎么聽著有點耳熟?”問話人沉思,可他平時不愛逛道觀啊,根本想不起來。
祝芙微笑:“我師兄之前來過安陽國,按照安陽國的說法,他應該是你們的國師。”
“原來如此。”國都中好像是有名厲害國師,問話人恍然大悟:“那、那你是?”來找她的國師師兄投奔?
看來連道家居士日子也不好過哩。
祝芙頷首:“沒錯,我是來代替師兄,接任國師之位的。”
問話人:“……”國師是國主親封的吧,能隨便接任嗎?
但他不懂,只好說:“請居士隨我來,我要先向縣令稟告。”
“可以。”祝芙隨人抵達縣衙,先在外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