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他們琢磨著自己名字的意思,羞赧地笑笑,不再鬧著要換名字。
而今天也是姜青禾給他們上蒙文課的第一天,從剛才的名字入手,在板子上寫下蒙文。
這時蒙族的孩子們還興致勃勃的,用炭筆在穰穰子上胡亂涂畫著,到后面都開了小差,望著窗外的云,眼前都是那一連串豎著寫的歪七扭八的鬼畫符。
而他們還不知道,自己要學很多很多年。
童學的第三天在取名字中結束,第四天在孩子們吃了點心后,提上籃子挖野菜開始,春天有漫山遍野的野菜,他們在田間地頭嘻嘻哈哈地拔起一株,放到籃子,有的挖著挖著撲起蝴蝶和蟲子來,叫幾個老師也是哭笑不得。
挖好的野菜娃們自己洗,洗干凈了后到灶房做成了野菜團子,攤成野菜雞蛋餅,娃們一邊哇哇叫,一邊吃的起勁。
第五天一起做了風箏,第六天春風正好,老師領著小娃一起到空地上放風箏,有一個上面綁了口哨,風一吹就呼啦哇啦地響,娃們追逐打鬧著,好不熱鬧。
姜青禾跟土長站在一邊的水渠道上看,土長望著孩子歡快蹦跳的樣子,她偏過頭說:“還好俺當初聽你的了。”
最開始的時候,辦童學是不被土長理解的,可現在她真的明白了,再窮不能窮教育這句話,孩子就是地里的苗種,你待他/她精細才能長得活泛。
姜青禾抱臂,她看著逐漸升起的風箏,高高飄揚,那時她辦童學的初衷啊,只是想讓蔓蔓能夠有學上,有玩伴,能學到些東西。
可是現在這樣更好,孩子就是要上學的啊,是所有的孩子。
土長問她,“還有事情不?沒有去探田,”
“今天有件事情,”姜青禾壓低聲音,她側過頭對土長說。
土長看她一眼,覺得自己五大三粗的,人家怎么能這么細膩呢。
“教她們做騎馬布子?”土長重復了一遍。
姜青禾點頭,“這會子不剛好閑一點,想著把這個事情先給辦下來嘛。”
其實是姜青禾今天路過苗阿婆家的時候,又看見她在搓柳條,她恍惚中記起了兩年前第一次上山看見苗阿婆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想的是什么,幫幫曾經窘迫的自己,她只能幫著苗阿婆搓柳條取柳絮,再轉過下一年時,她依舊無能為力,照舊坐下來幫忙。
可是現在,她對土長說:“哪怕沒有入童學,對我來說,十三四歲以上到十八的,都是孩子,不能以來了初潮就覺得她們長大了,這件事要管的啊。”
這是姜青禾到了這里兩年多,依舊感覺無法適應的,哪怕她已經能用最好的填充物,她更沒有辦法想象其他人過的日子。
“怎么管?”土長問道。
“我上回不是收了點羊毛,已經彈完清洗干凈了,還有些布頭和針線,叫她們來跟著苗阿婆一起做吧。”
姜青禾說,女孩子臉皮薄,她對于她們來說算是外人了,教怎么做這個總不合適,但苗阿婆是這么些年一直幫著她們度過難熬時刻的人,她老人家教最合適。
這件事情進行得很順利,土長幫忙叫來十二以上到十六歲未出嫁的丫頭,由苗阿婆在童學里單獨的小房子里教她們。
有的孩子是會做,趁著這次機會能扔掉那些發硬到縫縫補補的騎馬布子,本來就正愁著來月事后該怎么辦,看著蓬松而柔軟的羊毛,手里拽著那略帶點厚重而舒服的布頭,有點想哭。
可有的是初潮剛來,惶恐不安,家里娘也只會讓她墊一墊,但苗阿婆告訴她們,這是姑娘家的一道坎,月月來一次,見了紅也不要怕,肚子疼的話到這里來躺一躺,有紅糖能泡水喝。
而且這有專門隔出來的簾子,可以讓她們曬騎馬布子,而不是半夜洗了,偷摸曬出去,第二天起早沒干又收進來,或者就是在自己的屋子里陰干的。
苗阿婆也說,如果覺得白拿過意不去,可以到染坊里來幫著做點活,大家都答應了。
教完后,苗阿婆從小屋里出來,姜青禾坐在不遠處的石桌旁,站起身,她問,“嬸怎么樣?”
“害,比俺烤那個柳條好多了,以后俺再也不砍也不烤了不搓了,俺這個活就拋嘍,”苗阿婆跟她并肩往外走。
她跟姜青禾都笑了聲,哪是活計拋了,其實就是不用和不需要這個了。
已經有了更好的選擇。
至這天之后童學漸漸步入正軌,小娃玩鬧學點知識之余,也會下地干點農活。
比如旁邊開墾出來的菜地,清明時正是種瓜點豆的時候,陳老頭在靠墻一側搭了很多的木頭架子,讓豆角爬藤,還有黃瓜,豇豆。
過道兩旁還有上一年隨手撒下的草籽,眼下這種叫母豬刺的花便洋洋灑灑開遍了,黃燦燦的一大片,在滿目黃花里,童學里的娃要下地干活了。
蔓蔓帶上她的小鋤頭,小背包還有水壺,趙觀梅領頭,她的手被另一個班的大姐姐牽著,大娃帶著小娃下地刨土。
不止翻地,還一起種樹,每一個孩子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