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下不止王老太笑了,連原本攪著手緊張的新娘子也忍不住樂了,在紅蓋頭底下問,“那你曉得俺到時候生男娃還是女娃呀?”
蔓蔓支著臉,她說:“肚子想生啥娃就啥娃呀,問我,我就說生對對娃嘍,我們童學(xué)小六家的兩個妹妹,就是對對娃,長的一樣,特別好玩。”
聽了她話的王老太倒吸口氣,她本來是不愿意女兒嫁到這山洼子里頭的,任憑外頭說這里已經(jīng)有點(diǎn)起色了,可這話不過就是哄鬼的,她是不信的,只拗不過自家女兒。
可這會兒她忙問,“你還上學(xué)?”
“昂,我上學(xué)吶,小孩子哪有不上學(xué)的呀,”蔓蔓歪著頭看情緒激動的婆婆。
“嚯,”王老太拍著自己的胸脯,她貼近蔓蔓問,“你識字不?”
蔓蔓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她討厭識字,可她還是老實(shí)地回,“認(rèn)得幾個啊,只有幾個哦,我們現(xiàn)在學(xué)到竹荷梅柳瓜姜蔔菜,狄草花棕牛羊犬馬了。”
她上面念的當(dāng)然不會寫,也認(rèn)不清,只是周先生念了好多天,她記會了而已。
但這可把王老太給驚住了,要知道她家那個大孫七歲了,順口溜也念不會一句,哪像對面小娃那樣,一開口就是一連串她聽也聽不懂的話。
這讓她這個自詡下灣村日子富足的王老太,受了不小的驚嚇,連話都不大想說了。
索性這時已經(jīng)到了春山灣,王老太以為肯定也就是最多鼓匠吹一吹,放個炮仗。
沒想到一落地踩在了大紅氈上,鼓匠吹吹打打,鞭炮噼里啪啦地響,兩道旁邊的人穿著齊整,那衣裳都翠得很,還特別熱切,那聲音喊的都要把人耳朵給喊聾了。
這地還不是黃土路,是平坦的磚塊大道,那進(jìn)來的院墻上貼了大紅花,連那樹上都栓了紅結(jié)子,又有師婆給打煞,可叫這個老太開了眼。
進(jìn)了新屋院子,那門上還掛了紅燈籠,貼了紅對聯(lián),上頭寫的字那叫個有勁,可惜王老太也識不得幾個字。
屋子掃的干凈,各處掛了紅,那新屋更是敞亮,炕上的高粱篾新做的,擺著炕柜,有新被褥,還是絮棉的。
晌午那頓飯,有丸子有肉片,土豆燒雞、燙面餅子、羊雜湯,都叫王老太嘖嘖稱奇,這哪是進(jìn)了山洼子,這明明就是跌進(jìn)了福窩里。
她哪能想得到,這些全是灣里婦人漢子來幫忙的,有的自覺掃了沾滿黃土的地,有的則拿著漿糊領(lǐng)著現(xiàn)剪的紅紙去貼墻,有的爬到了大榆樹上,幾個一起合力掛上紅結(jié)子。
力求不丟面,讓人進(jìn)到春山灣來,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往常辦喜事,到了夜里鬧洞房他們都回了,這次可沒有,全都堵在二牛家院子里,踮起腳看掰催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