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的目光下,她用盡渾身力氣地吶喊,小拳頭握緊,“中!”
屋里回蕩著她有力的聲音,而姜青禾沉默,蔓蔓滾在地毯上大笑,徐禎咳了聲,他的屁股告訴他,想要離開這里。
門德立馬跟上,“額也會”,他醞釀起架勢,然后舌頭吐出來,伴隨著一聲“俺呸”,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
姜青禾默默地挪了挪位置,她的眼神看向都蘭,只想搖著她的肩膀質問她,到底都教了什么。
都蘭避開她的視線,摸摸鼻子,誰叫他們好的不愛學,就喜歡學這些嘞。
蔓蔓半坐起來,她伸出小手說:“我來,讓我來教,我是上過學的寶寶。”
“你來你來,”都蘭很感興趣,她立馬讓出了位置。
蔓蔓說:“都蘭姐姐,我的蒙語不好,叫那啥葫蘆半瓶子”,她不會說半吊子,只能胡亂編個詞,“你要跟他們說蒙語的。”
等都蘭點頭,蔓蔓才指指自己,要這下面的蒙古小娃跟著她一起念,“我、是、人,說、人、話”
她又指著趴在旁邊的黑達說:“它、是、狗”
會方言的小梅朵興奮地接上,“說、狗、話,”
蔓蔓擺擺手,她很認真地表示,“不是的,狗不會說狗話,它只會汪嗚叫,汪汪汪…”
姜青禾不愿意再回想,一窩子人學狗叫的場面,她簡直兩眼一黑,還被牧民阿媽追著問,“這是在做啥?撞邪了嗎?哎呀,要不要請薩滿來瞧瞧。 ”
這里學說方言的雞飛狗跳,那邊地窩子跟徐禎學木匠活的,倒是鴉雀無聲,一個個放羊的好手,拿著刨花時束手無策,無聲般的死寂。
兩相對比,差點沒叫大伙笑趴下。
而這邊歡聲笑語,大伙在溫暖的窩里時,光禿禿的草原上,勒勒車拉著成捆的羊毛和卷起來的皮子,緩緩前行。
另一輛車上,幾個瘦弱的藏族牧民縮在一起,他們身上穿著光板皮襖,凍得臉都僵了,嘴巴是紫的。
朵甘思部落的頭人寧布坐直身子,他的心里始終惴惴不安,又一次尋問前面穿著厚羊皮襖子駕車的齊日嘎,“真能換到糧食?”
“能,”齊日嘎轉過頭告訴寧布。
他用藏語說了一句,“她會是你們的囊斯樂。”
囊斯樂在藏語是佛燈的意思,而朵甘思部落的牧民很信奉佛。
他們惶惶不安,饑腸轆轆,但齊日嘎卻又告訴他們,那個草原上的歇家,她會給部落帶來明亮和溫飽。
第130章 雪山小報春
朵甘思部落只有十三戶人家, 他們養著上百頭羊,居無定所。不按春秋轉換營場,因為沒有車,全靠腳走, 從春牧場走到秋牧場都得走上一個來月。
他們的家當都在兩頭牦牛和三匹馬上馱著, 那些累積的羊毛則分掛在羊背兩旁, 夜里就支起黑黝黝的帳篷,到地后擠羊奶,吃皮口袋里的糌粑(zān ba)。
就這樣年復一年。
可今年他們僅有的窩點,能在冬天避風的房子也倒塌了,所以他們也錯過了今年皮毛的皮毛交易。
屋逢連夜偏漏雨, 黃毛風滾滾而來,將他們并不牢固的帳篷切的四分五裂, 甚至掀飛, 羊群驚散, 人畜兩翻。
兩天過后, 他們失去了避風的帳篷, 幸好羊毛和皮子留在了蒙古牧民的地窩子里。他們頂著寒風深一腳淺一腳走在草原上,夜里躲在羊的肚子下, 保留溫度, 回到了地窩子, 才暫時有了歇腳的地。
這是寧布坐在阿拉格巴日長老的地窩子里, 抵靠著溫暖的火爐, 捧著熱騰騰的奶茶,痛哭流涕所說的。
“沒有了, 什么都沒有了,嘎爾(帳篷)丟了, 羊病了好幾頭,人也病,沒吃的,”寧布用他破舊的羊皮襖抹淚,“連羊草都要吃沒了,這個冬天太長太久了。”
長老默默聽著,給他拿來了蒙古馃子,寧布謝過后抓起往嘴里塞,狼吞虎咽地大口嚼了起來,噎得他翻了個白眼,猛灌奶茶。
“額已經”寧布捶捶自己的胸口,他打了個嗝說,“三天沒吃飽飯了,餓了就喝羊奶。”
說話的時候,地窩子的門被推開,寧布嘴里還塞著吃的,他忙轉過頭看去,是個帶著圓頂的羊皮帽,穿著藍色厚襖子的女人,身量高挑,寧布覺得她有骨頭有肉,臉上有血色,肯定活得很好。
他已經不太記得清,上年在皮貨集跟姜青禾碰面的樣子了,只記得人高很瘦。
但他知道,這個肯定就是歇家。
寧布有點著急,他使勁嚼著,生生吞下口里的東西,按他們藏族的禮儀來,貴客上門是得獻哈達的,他當然沒有,還得獻上酥油茶,他也沒有。
只能急急忙忙站起身,彎腰吐出他的舌頭。
進來的姜青禾一愣,并不是覺得這人有毛病,她知道藏族有些群落的伸舌禮,吐出舌頭來表示友好,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吐。
索性寧布并沒有強求她,反而是低頭跟長老詢問,然后熱情地用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