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心眼里不想來學,更不覺得別人能教出個啥名堂來。”
“社學辦了多少年,你們也不愿意讓娃來學,鬧到現在連一個娃都不剩了。那眼下更好,自個兒進來學,還不收你束脩,你們不是老說,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嗎?”
土長嗤了聲,“那便宜給你占了,別不曉得占。養豬,是一定得學得聽的。它跟養羊和養牛不同,不要想著老是喂點草料就能上膘了。”
“今兒個給你們請了豬屠家來說說,耳朵都豎起來,別裝塞了驢毛的死樣。”
她說完,底下擠擠挨挨坐著的人愣是管住了自己的嘴,聽上臺的豬屠家說話。
豬屠家個子很高,很壯實的模樣,說話聲如洪鐘,“土長請了俺去瞅豬娃子,俺都不敢相信。俺才從灣里出去多少年,灣里都能養得起百來頭豬娃子了?!?
他確實沒法子想象,他入贅到上口村時,灣里的水稻才剛種下,村里養羊的人家十個手指頭都能數得過來。
可到如今,居然能每家每戶都能養得上一頭豬了,這可不叫人驚掉下巴。
豬屠家又接著往下說:“你們曉得豬肉好吃,可不曉得豬娃子有多難養?!?
他瞅著底下眾人伸長了脖子細聽的模樣,也沒賣關子,接著往下說:“吃啥是頂要緊的,豬草得打,山里那野菜,尤其是馬齒莧它最愛吃,灰條菜也成。”
“別老想著給豬上膘,摻油汪的菜湯給它吃,豬跟俺們娃是一樣的,吃了好的就得挑嘴?!?
底下有人喊:“豬娃子豬娃子,可不就跟小娃似的?!?
眾人大笑,領著來的小娃都撅嘴不服,“俺才不是豬?!?
豬屠家也大笑,“這豬草不能像喂牛羊那樣,打了鍘碎就喂。你得放鍋里煮熟了,摻點紅薯面、谷糠、麥麩子啥的,不管哪個時候,都別給豬吃冷的。頓頓吃冷的,害了病俺也不會醫?!?
“養豬就是得要干凈,豬圈太埋汰,糞也不清,走進去濕乎粘稠的,俺跟你們說,這要是能養到出欄,那都算運好。”
“你得給豬圈撒點干土,哎,那麥子收了,麥稈攤幾層更好。豬也怕熱天,頂上棚子多蓋點草,有能耐的給它渾身澆一遍,豬舒坦能睡,那膘不蹭蹭往上長。”
豬屠家也是感念土長,把養豬的關竅都給說了個遍,他還走不了,這些豬大多三十日齡。等過個十天,到四十日齡的時候,就得請劁豬匠來劁豬了。那時天還算不得太熱,天太熱那劁豬后趴窩死的就多了。
有個婦人問他,“俺不想劁豬,俺想買頭腳豬跟母豬,到時候養到揣小豬崽成不?”
“姨阿,你不想劁也成,俺跟你說,要是母豬在冬天下崽的,你得打防風棚子的,別把豬娃得凍死了。”
“害,俺是沒養過豬,可俺經手過那么多羊生崽了,還怕啥?!?
“俺也不劁了,留著生小崽子?!?
宋大花也不劁,她就指望著養大了豬崽,等母豬揣上娃生小豬崽,這樣可省不少錢。
但諸如姜青禾這樣的,她是準備養兩頭公豬,到了時候就給劁了,不劁肉腥臊得很。劁了后的公豬肉口感要柔嫩,出油也多,她沒選母豬肉,也是怕了。
她以前受騙買了塊老母豬肉過,還是那種留種的母豬肉,當下沒發現?;厝ヒ宦労苄?,特別難嚼令人作嘔的那種口感。
可是也由不得她,選豬娃子靠抽簽的。
一提到抽簽,蔓蔓可算精神了點,她說:“我抽,給我抽?!?
“給你抽,”姜青禾牽著她上臺。
蔓蔓高高興興地上去,伸出手從簽筒里取了支木牌,一堆人圍上來問,“娃手氣好不?”
“多少,多少個?”
“三十六,”姜青禾報了個數,旁邊徐婆子拍拍她的肩膀,“這個數挺好的,俺家那不爭氣的,抽了個四十九,早知道俺自個兒上了?!?
“可不是,”有個漢子附和,他說得小聲,一臉郁悶,“俺家婆娘抽了六十六?!?
一時兩人用同情的目光瞧他,灣里一共才七十幾戶人家,他這都要墊底了。
更慘的來了,黑蛋大喊,“俺咋是七十六阿??!”
他老娘擰他耳朵,“你走背運不早點說,還不如叫老娘來抽?!?
鬧得抽了七十五那個稍微高興點,可也被他娘不知道從哪摸到的掃把,追著打。
又笑又鬧過后,到了關院子門放豬娃子的時候了。一頭頭灰不溜秋的豬崽拱了出來,叫前排扒在板上瞅著的娃吱哇亂叫。
“滾出來了!”
“那頭豬好笨哦,它都趴著不動。”
蔓蔓也瞅,她覺得每一只都好丑,扭過頭跟小草說:“豬要是跟羊那樣,白白的就好了?!?
小草也說:“真丑哇。”
可大人不嫌丑啊,尤其宋大花拿了第一根簽子的人,在圍成的柵欄里,和她男人給大伙表演了啥叫趕豬,一頭頭豬崽繞著他倆轉圈跑
王貴個不中用的,還被兩頭小豬崽一屁股拱在地上,他整個人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