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采些的, 你不吃就去薅葉子,曬干先放著, 要是舌頭嘴里生了瘡, 泡點喝幾天就消了。不過婆婆丁性寒, 可不能多喝, 多喝傷身。”
姜青禾捏著一把小蒜放進筐內, 她搖搖頭,“要不是嬸你說, 我哪曉得。”
“那槐花、榆錢、枸杞頭、灰條菜也沒摘吧,”苗阿婆照舊是臉上帶笑的, “剛好俺也沒摘,做個伴。”
“那感情好,”姜青禾側過去甩甩手上的水,彎腰拿起洗好的小蒜,她說:“嬸,今天晌午在我這吃。”
“恁要是不來,我就送恁家去。”
順道瞅了眼不遠處的小院,沒瞧到其他人,只有李郎中在門口搭了幾條長凳,搬了簸箕曬藥材。
苗阿婆笑出聲,“成啊,俺昨晚來的,那冰鍋冷灶的,正愁吃啥哩。”
老太太伸手搭了把旁邊的椅子站起來,攔住姜青禾扶她的手,抖抖身上的碎屑,“老久沒來了,你這新屋起的俺都不曉得,帶俺婆子瞅幾眼。”
“也沒住多久,婆你小心點腳下。”
苗阿婆上了臺階,走廊鋪了木地板,沒上漆,很古樸的棕色。
她推開邊上半掩的門,姜青禾跟在她后面探頭,“這是放農具的。”
“哎呦,你們這弄得可真立整阿,”苗阿婆本來想跨門檻,抬腳才發現沒門檻,又從容走了進去。
地上疊了各式的背簍、柳條筐、簸箕、圓籠等等,其他農具全都上了墻,苗阿婆眼神不好,湊近去細細地瞧了會兒。
才知道是在墻上做了個一排的木鉤子,又黏皮膠又釘釘子的,很牢固。苗阿婆背著手走遠了些瞧,啥大鋤頭、小鋤頭全都鉆了孔上墻,鐵耙、榔捶、鐮刀、鐵叉、木叉等等排列有序。
這些農具還干凈,連點土都沒有,想必是用了回來就順手給洗了。
“你們可真勤勁吶,”苗阿婆又瞧了瞧,發現屋里還有扇門,姜青禾上前去推開,解釋道:“我男人不是木匠嗎,這是他的木工房。”
“嚯,這闊氣,”苗阿婆嘆了句。
也不怪她這么說,木工房又闊又長,站在門邊上都瞧不清對面窗戶,四五米長的板材堆在墻邊,都還有好大一截空的地方。
第一眼就是空,哪怕堆了滿滿的木頭,邊上還有獨輪車、架子車,甚至有幾個大柜子,一格格擺著要給煙行的瓶子,大小高度都差不多。
苗阿婆特意走到窗戶邊上,有長桌子橫亙在前面,她過不去。就指指兩邊墻上掛著東西的板,很有興趣地問,“閨女,這瞧著新奇,咋有那么多洞眼嘞?”
“噢,那個叫洞洞板,鉆子鉆出來的,”姜青禾理了理桌子上的樣稿,塞進桌子旁的抽屜里,邊回著苗阿婆的話。
這洞洞板徐禎做了挺久,一個個孔鉆出來,釘在兩邊的木墻上,塞了木棍進去掛住。左邊的板厚重,掛了長鋸、刀鋸、弓鋸、框鋸,右邊則是比較小巧的,諸如刨子、刮子、鑿子、鉆子等等。
“這是啥嘞?”苗阿婆指著桌子底下的玩意,挺大,像只小馬駒,又很怪。兩條弧度彎曲的腿,還有個扁扁的腦袋,橫穿著一根圓木棍,馬腹倒是很寬。
姜青禾抱起那只“小馬駒”笑,“這是蔓蔓他爹做給蔓蔓玩的,這不她生辰快到了嗎,叫小娃高興點。”
其實早在上年徐禎就做過木馬給蔓蔓玩過,當時工具材料有限,木馬的馬腹用一根圓木代替的。
蔓蔓當時歡歡喜喜地坐上去玩了會兒,過會兒就捂著屁股說:“磨得疼。”
壓根不要再玩第二次,叫徐禎郁悶了好久,這次還想卷土重來。
“娃哪天生辰,”苗阿婆問,她又拍了拍姜青禾的手說:“都說娃的生辰,娘的受苦日。你跟嬸說哪天,嬸給你煮碗面。”
姜青禾明顯愣住了,雖然苗阿婆跟徐禎的說辭一樣,可徐禎說這話做啥都是應當的。
但苗阿婆不是啊。
她低垂著眼看腳下的青磚,后又抬起頭笑著說:“四月十五,就快了。”
苗阿婆對黃歷很熟,她邊走邊算了下,“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再晚一天,按俺們這頭來算,就是諸事不宜了。”
“嬸你還會算這些,”姜青禾跟她一塊走出去,順手帶上門。
“老婆子也就這些熟,”苗阿婆很謙虛,活得久了,會得東西也就多了。
“這屋子好,你做針線活的地?”苗阿婆本來都走過去了,她又倒回來從窗戶前瞧著里面。
姜青禾也瞥了眼,點點頭,“隨便做點衣裳的地,嬸你進去瞅瞅。”
這屋子算是靠后院采光最好的一間了,本來后院是曬不到日頭的,可在這間,要是下午日頭偏移,恰好能從窗戶照到旁邊的圓桌。
圓桌旁還有把靠背木椅,中間凸出來,包了層軟布,恰好抵著腰,地上還有兩個擱腳凳,一高一矮。
因為姜青禾腰不算太好,一般的椅子坐久了腰疼,這種讓她的腰部有依靠的椅子就舒服得多,踩在腳凳上,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