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嬸你別聽他胡吹冒撂,我跟你學了才幾天啊,也就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姜青禾連連否認,她不可敢班門弄斧。
兩人又談了好些,毛姨才拿起放在桌上的灰皮子遞給她,“瞅一眼,這是你上回拿來的兔皮,熟得還成吧。”
姜青禾都不用摸,光是瞧著那皮毛在陽光下的色澤,就知道上了心熟的,她笑著說:“豈止還成,是很不錯。”
“嬸,我還換了一堆的皮毛,想讓你幫忙做幾雙靴子和襖子,該多少錢是多少錢。”
她說著把布袋里的皮子一張一張拿出來,毛姨的眼神都變得專注而熱切,她拿起皮子說:“這熟皮子的手藝多好啊,做襖子成啊,你再拿點厚布來,俺給你做成活里活面的,到時候里頭能拆洗。”
“做皮靴的話,你拿這兩張皮子跟俺換,換一大塊生抓皮,你曉得啥是生抓皮不?”
姜青禾搖頭,她還沒學到這。
“這可是俺的絕活,一般皮匠都學不會,”說到這毛姨有點悵然,她這還是跟之前女匠人學的,牛皮匠的絕活。
牛皮取下后用酥油或生奶來揉皮,揉好后的皮子做皮靴做好使,耐水耐漿不開裂,熟得好能穿幾十年。
“還有皮底,俺給你用干煙皮做,也是牛皮,諾就是這種脫了毛煙熏出來的,做鞋底你使勁磨也磨不壞,”毛姨說起這些來頭頭是道,想的還特別細致。
“你們倆的皮靴就是連皮帶里腳往里套,娃年紀小,得做大點的,俺給鞋子后頭打幾個孔眼,穿些股兒繩進去。”
毛姨越說越興奮,每張皮子都說了詳細要做成什么,只是耗時有點長,她不停歇地做也得要小半個月。
姜青禾說不急,轉而跟毛姨聊起個她想了蠻久的問題,“嬸,你試過給皮子染色嗎,像染布那樣的。”
“試過,皮子不好染,你要染就是廢幾張皮子,”毛姨搖頭,不管是皮革還是皮毛,要是好染色的話,市面上早賣瘋了。
姜青禾有點失望,原色的皮毛并非不好看,只是她想著要是能染的話,之后銷路不就能拓展開了。
“皮子染不了,但羊毛好染色阿,”毛姨將皮子一張張鋪平,細小的褶皺也給扯直,“你像紅花、大黃、茜根茜草都好染。”
羊毛染色,姜青禾眼神一亮,“嬸你會不?”
“俺只會點皮毛阿,染出來沒多久會褪色,這種你要真想學,要不去找藏族那邊的,”毛姨說到這想起來,“你還能去找住山里的苗阿婆,她染東西的手藝特好。”
像是回憶起什么,她笑了笑,“苗阿婆現在老了,沒那么愛折騰了。像早些年腿腳利索的時候,年年種藍靛染藍布,秋起就去挖茜根染紅,啥顏色都會染些。”
“真的啊,”姜青禾的語氣也并非不可置信,而是想到了苗阿婆慈眉善目的臉。以及第一次碰面時,坐在那撕扯著柳條,還有后來吃過那一碗酸湯面。
她笑了笑,“是應該去討教一下。”
當然她今天還沒跟徐禎碰面,自然也不知道又會多一個新鄰居的事情,她現在只是懷揣著莫名的情緒。
等跟毛姨商量完,付了半兩銀子的手工費后,她才回家做晌午飯。
她到家時,蔓蔓和二妞子也沒老實等著,兩個都在挖沙,玩得不亦樂乎。
姜青禾也沒管,糊了幾個餅子叫兩個娃吃飽,自己啃著餅,掀起爐灶上的砂鍋蓋子,一掀開撲鼻的肉香襲來,這是她昨晚鹵的肉,準備晚上打算做些肉夾饃請幫工吃。
比起入味還差點意思,她又往里擱了點料繼續燉,然后洗手烙饃。夾肉的饃得是白吉饃,正宗那種鐵圈虎背菊花心,她不會。
可宋大花會啊,她雖然現在摳搜了點,可也是富裕過的。姜青禾一喊她,她就穿了圍布過來。
“你就揉唄,揉成個碗似的,再上鍋烙,”宋大花說的簡單,手法卻不簡單,三揉三醒,一個個烙出來的饃皮白而薄,切開里頭很綿軟。
宋大花砸了下嘴巴,“以前俺在關中吃過的那個饃啊,又白又軟,擱的可不鹵肉,是臘汁肉。肥瘦都切一點。還要擱青辣子,一切開饃放肉沫再澆點臘肉汁,那手藝真叫人吃了一次忘也忘不了。”
那外皮又酥,里頭混著臘汁肉,一嚼一口香,都舍不得往肚子里咽。
“現在俺覺得,白饃切一切,蘸點肉就香得不得了。”
姜青禾夾了塊肉剁碎,拿刀橫切了個饃,塞進肉又灌了鹵汁,遞給宋大花,“諾,正宗肉夾饃,趕緊吃。”
“俺吃個啥,又不是娃要貪嘴,”宋大花說完她聲音小了點,“你聽到了啥聲?”
那種吸溜后又咕咚往下咽的聲音。
兩人一致往門口瞧去,蔓蔓和二妞子從門縫里探出個腦袋,上下交疊著,小的那個吸溜著,大的那個咽口水。
“你瞅瞅,饞得嘞,”宋大花真是好氣又好笑,她利索地將肉夾饃一分為二,遞給外面兩個小娃。
蔓蔓接過說:“姨你真好,”然后埋頭啃了一大口,呼,好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