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禾眼神還是充滿疑惑,她又沒好意思問,老太太一生經過那么多事,哪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當即爽朗大笑,“閨女你想啥呢,老婆子咋可能給自己用。”
她說完聲音又漸漸低下來,“俺這不是給那些不省事的丫頭子用的,娘在娘也不管,沒娘就更不曉得咋弄哩。”
老太太想起那些丫頭子,曾經她教她們咋做,可連出來抽出空烤柳條的時間都沒有。
忙著屋里屋外打掃,去割草,去撿柴拾糞洗衣裳,沒半點空閑。老太太心軟,就讓她們每次上山的時候過來拿。
這也讓姜青禾想起她來初潮的時候,雖說學過知識不恐慌,可每個月都會為此發愁,她的青春期充斥著月經貧困這四個字。
她低下頭軟聲說:“婆,我幫你一起烤。”
什么割草,攘柴,找枸杞子,她都忘了,抽出一個下午,就當幫幫曾經那個極其窘迫的自己。
第20章 豆腐菜
樺樹林的午后并不燥熱,春山地勢高,樹木蔭蔽多,山風又涼快。
姜青禾撕扯著柳樹纖維,一把把抓在手里揉搓,指甲都染上青黑的顏色。
一捆柳樹皮揉盡,她知道了老太太姓苗,多么親切的姓。
苗阿婆說話很爽利,姜青禾問她為什么住這,她笑著說了句,“兔子緣山跑,不離舊窩坑。”
閑談時她還談道:“早些年還吃樹皮嘞,你曉得啥最好吃不,榆樹皮最好。”
又指著柳樹皮說:“這個也能吃,槐樹不好吃。你瞅到前面的樺樹了沒,俺們那時不吃,就扒了樹皮喝汁水。”
“眼下日子倒是好過起來,還是得扒它的皮,”苗阿婆笑笑,站起身抖落身上的碎屑,讓姜青禾看她做的樺皮桶和盆。
“可惜漏了,樺皮桶也不中用,這才想著叫你男人給俺們打個桶,”苗阿婆一臉可惜,又不舍得丟了,不裝水就裝些干枯的樹葉子。
姜青禾一口應下,“成啊。”
毛杏這時候回來了,身后跟著個扛著捆鮮艾草的矮個子老漢。
苗阿婆從屋里拿出藥箱給他,李郎中歇了會兒說:“俺跟著下山去瞧瞧。”
“姐,你跟俺下山唄,”毛杏整張臉汗津津的,她爬了老遠的山路,發著抖一路喊。
今兒要是尋不到郎中,她婆家是決計不會放她閑半天出門的。
“不了,我往西頭走,”姜青禾還得先去砍點竹子,再去西頭瞧瞧徐禎。
毛杏也就不說啥了,苗阿婆說:“下回你進山來,婆給你燒酸湯面。”
“哎,”姜青禾應,明明連見面和認識半天都不到,就已經張羅下一見面請她吃啥了。
她也想著,砍點油竹子,劈點竹篾子編些竹籮,送幾只給苗阿婆,至少曬柳條纖維和藥材比鋪在蘆葦席上要好。
還一碗沒影的酸湯面的情,姜青禾砍油竹的時候笑,但其實她想的是,誰讓阿婆姓苗呢。
油竹很好砍,又不粗,姜青禾都沒咋費力,從腰間的袋子里取出一捆麻繩,把三四根油竹綁好。
再多就真不能砍了,要看明年春筍能不能冒出頭,不然油竹林里的竹子只會越來越少。
油竹林近春山雪水引流下來的水渠,土濕黏黏的,姜青禾捆好油竹的時候,四處轉了轉,發現在水渠邊不遠處有一叢螺絲菜,也有叫甘露子和寶塔菜的。
拔出來一個個白胖沾滿泥土,比起說像螺絲,姜青禾覺得更像蠶。她以前在鄉下水邊挖過很多,這玩意喜歡水源或者溫濕地,順著水渠走果然又挖到一大叢。
但有些還剛開出花苞,底下根莖都沒有長好,秋天才是挖螺絲菜的時候,她只能停手,其他拔下來的嘗個鮮。
姜青禾抖落螺絲菜上頭的土,已經盤算著咋吃,她不太喜歡蒸著吃,蒸熟的味道和百合差不多,有點苦。
做醬菜泡菜特別好,鹽漬入味,口感脆脆的。
她也沒再轉悠,背著一淺簍的螺絲菜,上面塞滿她打的青草,拉著油竹準備往樺樹林走。
而東頭的樺樹林里,徐禎拿著柴刀環切樹皮,六七月的樺樹汁水充沛,剝皮很容易。
石木匠看不上樺樹皮,他也丈二摸不著頭腦,“剝這當柴燒咧,真夠費勁的。”
徐禎打了個哈哈,他總不能說他剝樺樹皮,是給自家婆娘做本書。樺樹皮一層層剝下來,做好的樹皮紙釘成書,比寫在瓤瓤子上頭要好。
只是他說不出口,石木匠要是知道指定跟白日見了鬼一樣。
“俺跟你一道來,就想問哈你,”石木匠捆完幾根樺樹,一屁股坐在上頭,嘴里叼著沒點的煙鍋子,“有沒有空給俺來打下手唄?”
“打什么下手,”徐禎還在剝樹皮,流下來的樺樹汁淌了他滿手,黏乎乎的,他忍著不去洗手。
石木匠吧嗒吧嗒吸著煙鍋子,“枸杞子快熟了你曉得不,年年都有枸杞客趕來這邊。裝枸杞子可不是簍子籮筐就行的。”
他一副你這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