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蔓跟著瞎喊,漸漸追上前面的筏子。
路上還在另一艘筏子上碰到棗花嬸,裹著花布頭巾,箍著旁邊黑臉娃羊蛋的手,不讓他去摸水。
棗花嬸也看到了,坐在那喊:“禾阿,等俺一起去嘞。”
“好嘞姐,”姜青禾跟她隔著數米,大喊回她,喊得太大聲,喊完還有回音。
她都不覺得羞恥了,這地方的人都是大嗓門。
清水河路段的河水還算清澈,可一行到主河烏水江,蔓蔓指著那水說:“黃色的,有點紅,”她又搖頭,“黃的,好黃,跟土一樣。”
筏客子都見慣不慣了,他用褐布短褂子擦了把臉,大聲地朝后說:“烏水江夏天上游漲水,每年河水都是黃的。”
姜青禾想,就跟后世的黃河一樣。
烏水江特別寬闊,一眼望不到岸,水流有點湍急,吹來的風就不那么舒服,怪味嗆人。
等到了河岸口,徐禎剛把草帽拎起來,棗花嬸牽著羊蛋就到了,還沒到就開始抱怨,“這筏客子急頭白臉的,差點把人掀下去。”
又吐糟這烏水江,她說:“鎮里有啥好,你瞧瞧這水,黃不拉嘰,一舀一瓢沙。”
所以到了烏水泥沙淤塞的時候,明礬賣得最盛。鎮里人家總要買些,投到水缸里用高粱秸夾著明礬順著邊慢慢攪,黃沙沉到底下,水才能澄得清蕩蕩的。
棗花嬸眼下就挑眉呲牙樂,她曬得黝黑的臉團起兩抹紅,叉著手夸耀清水河的水清,才不用加明礬。
姜青禾嗯嗯應著,心早就飄到岸邊攤子上,擠滿太多人她也看不清啥。
但是好熱鬧,熱鬧中夾雜著羊膻味、牲畜的體臭、汗臭,大市里有專門牽牛羊駱駝來交換的。
但也不妨礙蔓蔓興奮地跳腳,她跟羊蛋說:“羊蛋哥哥,你看那有賣棗兒水的。”
她不知道棗兒水是啥,但聽人喊就跟著念,念完生出滿嘴口水,她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