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無聲地笑了,淚水瞬間充盈了兩眼,又在怒火中燒干,真是可笑,從前那么心心念念,好像人間妄想般不可能實現的事,現在卻輕而易舉得到了,唐琛居然要放棄用命換來的唐人街,放棄他苦心經營的帝國基業,簡直太可笑,太諷刺了。
西元的聲音冷徹骨髓:“唐琛,你就算把命捐出來,那些死去的人能活過來嗎?我的父母能活過來嗎?”
大聲的質問換不來任何滿意的答案,因為原本就無法回答。
憤然掙脫出唐琛,西元唇邊無盡的譏諷,把槍放在唐琛面前:“好啊,你現在用這把槍了結自己,我就考慮一下要不要再給你一次機會。”
心若死了,又該如何復活?
唐琛眼里的光瞬間一黯,瞬間又亮,明滅間一道狠厲:“好,西元,記住你說過的話?!毖杆僮テ鹱郎系臉?,頂在太陽穴上,唐琛凝視著西元,扣動了扳機……
一個咖啡杯狠狠地砸過去,撞偏槍口,砰地一聲槍響,子彈擦過頭頂,余熱灼焦了唐琛幾縷發絲,棕色的咖啡順著玉白的面頰流淌下來。
“媽的,瘋子!”西元站起身一把奪過唐琛手里的槍,這才發覺自己在凌亂中抑制不住的發抖。
唐琛也站了起來,揪住西元的衣領,兩個人調轉了方向,眼中的赤焰熊熊燃燒。
砰——
又是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擦著唐琛的耳邊呼嘯而過,身后的玻璃窗嘩啦破裂,西元和唐琛頓時矮身下去,一同掀翻咖啡桌,擋在身前,目光一碰,傳遞出同一個信息:有人打冷槍。
又是幾發點射,都是險險射中唐琛,兩人同時望向廣場左側的鐘樓,那里一定埋伏著狙擊手,居高臨下,露天咖啡館幾乎都在他的射程里,相互打了個眼色,舉著咖啡桌,半蹲半跑,一齊退到咖啡館的廊柱后,掏出槍。
唐琛毫不遲疑地說:“你先走,我來掩護?!?
西元毫不領情:“我要等曉棠來?!?
“放心,我一定給你安全送回家去?!?
“不需要!”
“西元!”
西元不理會他,沖著鐘樓的方向開槍回擊,狙擊手停了幾秒,又開始還擊。
西元很快察覺,狙擊手射殺的目標只是唐琛,偶爾射向西元的子彈,都是攔阻他靠近唐琛,唐琛也發現了:“他是沖我來的,你想辦法走,唐軒會把曉棠送回去。”
“省省吧,就算不是你綁的曉棠,我也不會相信你那個義子。”
槍聲忽然密集,又從另一個方向頻頻飛來子彈,是露天咖啡對面博物館的屋頂,這個狙擊手明顯比鐘樓那個槍法準些,一槍就打中了西元的左肩,索性只是擦破了皮,然而鮮血還是染紅了衣衫。
“媽的,他們是兩個人!”唐琛叫道,就地一滾,想從破碎的窗口躲進咖啡館里,還沒來得及翻過去,又被鐘樓方向的子彈攔截,胳膊上也中了一槍。西元急忙回頭看去,一邊沖博物館方向回擊,一邊想退到唐琛身邊,然而兩個方向飛來的子彈都在阻止他靠近唐琛。
鐘樓那邊忽然熄了火,只剩下博物館一邊仍在不停地開火。
趁此機會,西元蹲在花叢后,迅速換好彈夾,唐琛也滾到了他身邊,兩人幾乎同時開口:“他們不是一伙的?!?
唐琛一把揪過西元,彼此的鮮血混在一起,目光灼灼,燃著彼此的眼眸:“我們是一伙的就行了?!?
廣場上的人早就四散而逃,只剩下不間斷的槍聲打破了寧靜的傍晚,霞光燒的燦爛,映紅了唐琛和西元,鐘樓的槍聲似乎銷聲匿跡,他要殺的只是唐琛,卻殺的不急不躁,十槍里倒有七八槍都是虛張聲勢,遠沒有對面博物館的狙擊手趕盡殺絕般,槍槍都不放過西元。
兩人的槍里都沒多少子彈了,西元無奈地叫道:“唐琛,我掩護你沖出去,記住,一定要保護好曉棠,要是我妹妹出了什么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要死一起死,你妹妹自有張庭威照顧?!?
“唐?。 ?
唐琛轉過臉來,半條胳膊都是鮮血,黑亮的眼睛涌動著一抹溫情:“西元,我想賭一把,博物館上的要殺的是你,不是我,我掩護你沖出去。”
“不行,鐘樓那個……”
不等西元說完,唐琛猛然從柱子后閃出身,完全暴露在咖啡館前,神情冷峻,手持雙槍,邊開槍邊向博物館走去,挺拔的身影紅的耀眼,分不清是天上的霞光還是鮮血將他染紅。
博物館上的槍聲也停了,整個廣場霎時靜下來,西元鼓跳的心猛然劃過一抹異樣,不好,整個人瞬間躥了出去。
鐘樓的槍聲忽然響起,一顆子彈飛馳而來,原本飛向唐琛的胸口,卻被突然撲來的西元擋住了,抱住唐琛的一剎那,子彈射中他厚實的肩胛,發出一聲悶響。
“西元——”唐琛大驚失色,就在他抱住西元的同時,忽然間意識到什么,西元也完全暴露了……
槍聲再次響起,唐琛反身將西元摟入懷中,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天然屏障,博物館方向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