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送她去歐洲留學(xué)，那里離雪國又不遠(yuǎn)，你父母當(dāng)初也是這個意思。”

西元苦笑：“哼，現(xiàn)在留什么學(xué)都比不上張庭威那把愛情之火了。”

唐琛長長地?fù)Q了口氣：“愛情，嗯，的確是所有學(xué)問里最難懂的一門功課，恐怕順利畢業(yè)的也沒有幾個人。”

四目相對，都停在對方的眼眸里，想再往深了看，卻又都不知怎地飄忽開，一個人玩著手里的打火機(jī)，一個盯著那開合不定的打火機(jī)，看著它金光閃閃地晃眼睛，鬧人心。

暮色四合，外邊的聲浪也早已平息，唐琛的聲音再度響起：“西元，回家去。”

西元卻在一片昏暗中耍著橫：“你別趕我，我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唐琛無奈地一聲嘆：“你總是這么不聽話。”

第110章 舍不得

雪國列車的票的確難買，但是西元每次從陸運(yùn)公司的票務(wù)窗口回來，都會如釋重負(fù)的松口氣。

買不到就買不到吧——唐琛的話總是在耳邊響起。

西元私下里也不托人找門路，每天照例去窗口問一聲，得到的回答都是再等等，國際列車途徑的幾個國家目前局勢緊張，邊防一帶常有小股摩擦，上次列車就遭遇到雙方開火，被迫停在邊境好幾天，弄的人心惶惶，怨聲載道的。

倒是顧夫人催得緊，家里基本都收拾完了，隨時可以啟程，西元托人把房子也租了個好價錢，人家就等著她們騰房子，西元說都是朋友，不用急的，可是顧夫人卻覺得拿了人家一大筆租金，還總拖延著不搬，于心不安。當(dāng)初不想走是舍不得這里，現(xiàn)在一天也待不下去，顧教授聯(lián)系了雪國那邊一所學(xué)校，待遇各方面還不錯，只等著秋季開學(xué)就可以入職了，何況老這么關(guān)著曉棠終究不是個辦法，張庭威隔三差五的來，也是鬧心，西元更是一塊心病，一天不離開這里就一天不離開唐人街，也就離不了唐琛，顧夫人心里長了翅膀，恨不得馬上帶著全家飛到雪國，萬事俱備只差幾張車票。

這兩天唐人街出了檔子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其中一個煽動人們鬧事的活躍分子魯阿大，不知怎地夜里被人捅死在小秦淮的后巷里，游園會上他死了個十來歲的娃，家里還剩下五個嗷嗷待哺，經(jīng)查明才知道，他晚上收工拿著唐琛補(bǔ)償?shù)腻X去小秦淮喝花酒，回來的時候可能是被人盯上了，錢被搶了人也沒了，唐琛將這事交給警方處理。

西元這次沒有問，唐琛卻主動說：“這事跟我沒關(guān)系。”

西元點(diǎn)點(diǎn)頭：“我知道。”

許多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被魯阿大煽動著鬧了這些天，他自己倒背著老婆孩子拿錢去快活……有人懷疑這事會不會跟鴻聯(lián)社有關(guān)？誰也說不清，大伙都暗暗怕起來。

唐琛很快又拿出一筆錢來，挨家挨戶探望這些家屬，答應(yīng)他們許多條件，生意上的，生活上的，唐琛親自來安撫，話雖然說得誠懇，可腰里別著槍，眼里的光也叫人揣摩不透……

游行隊伍瞬間冰消瓦解，沒人鬧事了唐人街里自然也就太平了，鴻聯(lián)社隨即舉行了一場祭典儀式，就在大道為公的牌樓下，由唐琛親自主持，供奉香案，殺豬宰羊，祈禱上蒼護(hù)佑唐人街繁榮昌盛，祈求祖先護(hù)佑此地安寧，并宣布阿山接任青龍?zhí)锰弥鳎芾砀劭诖a頭，義子唐軒為玄武堂堂主，打理唐人街所有餐飲業(yè)，還有鄭家遺留下來的那座御膳坊……

唐琛當(dāng)眾將青龍?zhí)玫慕渲刚聛恚H自戴在阿山的手上，玄武堂的戒指是另外打的一只全新的，戴在了唐軒的手上。

唐軒望著阿山手上的青龍戒指，望了好一會。

蘇珊妮帶著電視臺的人一路拍下來，整個藩市當(dāng)天都看到東方人既隆重又神秘的祭典活動，唐人街似乎經(jīng)歷了一場劫難后，又欣欣然地開始恢復(fù)原有的熱鬧與繁華，苦難總是伴隨著人們，但是日子還得繼續(xù)過下去。

西元倒是平添了不少瑣碎的擔(dān)心，提醒著唐琛：“唐軒是你義子，卻接了玄武堂的班，鄭家老小都死在他手里，玄武堂那些舊人怕是不服他，再說子承父業(yè)，接了青龍?zhí)玫奶弥骱孟癫鸥皂樞！?

唐琛帶著淡淡的感傷：“我原是打算提拔他接我青龍?zhí)玫模青嵓业氖乱怀觯矣X得唐軒為人還需要再打磨，碼頭是我起家的地方，我和阿江阿山從小在那里討生活，阿山對碼頭最熟悉，青龍?zhí)媒唤o他我才更放心，阿江沒了，我想留給阿山一份基業(yè)，何況青龍?zhí)玫牡苄謧円膊粫碜o(hù)別人來做這個堂主，阿山是最合適的。”

“你這樣安排，唐軒心里會不會不舒服？”

“一個鴨堡出來的孩子，爬的太快難免妄自尊大，別人不服他不要緊，就是讓他知道即便是我的義子又怎樣，做事太過會惹來眾怒，正好借機(jī)再磨練一下他的性子，這是機(jī)會也是一種考驗(yàn)，我能把他捧上去，也能隨時把他拉下來。”

可是西元還是擔(dān)心，總想著再替唐琛多做一些事，卻不想去陸運(yùn)公司的票務(wù)窗口時，還沒開口問，售票的女孩沖他嫣然一笑：“小西爺，票有了，一共四張，你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