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人不可信,但是唐先生,你跟他們向來走得近,你當(dāng)?shù)墓僖彩俏魅私o的,我們憑什么相信你?”
這是第一次有人公開質(zhì)疑唐琛。
唐琛緩緩地看著眾人:“我當(dāng)?shù)氖翘迫私职傩盏墓伲皇俏魅死蠣數(shù)墓伲裉煳揖驮谶@里立下誓言,如果不能將真兇繩之以法,我唐琛任憑大家的處置!”
“好,那我們就再信唐先生一次。”
午后的陽光懶洋洋地斜照著空蕩的教堂,一片狼藉,除了幾個鴻聯(lián)社的弟兄在幫著教堂的牧工收拾,排排長椅上,只坐著唐琛一個人。
西元踩著斑斕的暖光走進(jìn)來,停在唐琛的身邊,點(diǎn)了支煙,遞過去,唐琛看了他一眼,聲音也如光懶懶的:“這是在教堂。”
“比這過分的事唐先生也做過。”
唐琛揚(yáng)了揚(yáng)眉,接過西元手里的煙,叼在唇上,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還是日常的那身短打,顯得胳膊腿更長了,不穿正裝的時候,西元看上去更加的隨性灑脫,就像一只雖然扣了環(huán)卻總也馴不服的獵鷹,稍不留意,就會掙脫出環(huán)飛走了。
一個弟兄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多涂幾遍,蓋住血。”
另一個說:“已經(jīng)很多遍了。”
唐琛和西元看向圣臺,墻上的血色被粉刷過,圣潔如初。
唐琛吸了口煙:“你干的?”
西元淺淺地回答:“鐘聲好聽嗎?”
唐琛點(diǎn)了點(diǎn)頭:“美妙極了。”
西元道:“這是我為都大帥敲的。”
“小西爺槍法向來精準(zhǔn),秦牧拜你所賜才能活下來,誰幫的你我就不問了,但是我得感謝你那些朋友,換了是我,只想把他剁成肉泥。”
“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只是曾經(jīng)的戰(zhàn)友罷了,秦牧怎么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能白死,今天那么多媒體都在,都大帥背后的傘再大,恐怕也罩不住他了。”
唐琛淡淡道:“別小看了這把傘,你看他今天連教堂都沒進(jìn),跑得有多快,我想用不了多久,秦牧的口供就會和今天的不一樣了,他可以說這一切都是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他為了保命不得不這么說。”
西元的臉色沉了下去。
唐琛一捻煙頭,搓出幾粒火星:“小西爺,不如我再添把柴,索性讓這火燒得更旺些。”
兩天后,所有的媒體都在辟謠,說是東南山逃匪秦牧為了打擊報復(fù)當(dāng)局,故意將襲擊游園會一事栽贓給都大帥,而都大帥為了自證清白,請求當(dāng)局對他嚴(yán)格審查,還要在藩市最豪華的酒店自掏腰包為游園會死難的人們籌辦一場慈善晚宴,所有善款將用來安撫那些罹難之人的家屬們……
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慈善晚宴就在巴比倫酒店,名流云集,媒體眾多,當(dāng)真是一場上層社會的盛宴。
都大帥衣冠肅整,神情莊重,發(fā)表了講話,呼吁大家為那些不幸的人們慷慨解囊,大部分人審時度勢,直到一名國會議員代表總統(tǒng)將第一份巨額善款捐出來后,人們終于看清了事態(tài)的走向,謠言就是謠言,都大帥還是都大帥,他是他唯一的侄子,將來的前程不可動搖。
善款的數(shù)目令人極其滿意,都大帥端著酒杯頻頻與在場的達(dá)官顯貴碰杯感謝,也感慨,再一次驗(yàn)證了那句流傳在他們中間的一句老話,東方人的確狡猾且用心險惡。
手中的酒很快喝完了,有侍應(yīng)生及時走來,為他換了一杯新酒,他最愛的馬提尼。
今天的馬提尼不知怎地有些上頭,都大帥扶了扶微暈的頭,松開了領(lǐng)結(jié),秘書安格斯關(guān)心地問:“大帥,怎么了?最近實(shí)在太累了,要不要上去休息一下?”樓上有間都大帥長期包用的套房,可以直通酒店的天臺,從那里可以觀看藩市的夜景和圣誕的禮花,也是最美不過的。
都大帥搖了搖頭,這場慈善晚宴是他精心策劃的,也是他政治生涯中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善款的數(shù)目還在不斷增加,都大帥的頭也越來越暈,身上莫名的燥熱,所有人都變得奇奇怪怪,身體都在扭曲變形,聲音也都忽遠(yuǎn)忽近,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在攢動的人影中陡然闖入眼簾,都大帥瞇起眼努力聚焦在那個身影上,時而清晰,時而朦朧,那人回眸一笑,勾魂奪魄,鬼魅般飄飄忽忽往宴會廳外去……
五臟六腑越燃越烈,都大帥不停地咽著口水,如同被誰下了蠱,穿過衣香鬢影的人群,尋著那人也跟著去了。
停在旋梯拐角的陰影里,那人回過身,嫣然淺笑地望著跟過來的男人。
都大帥定睛在他身上,火燒的炙熱而灼痛,尋覓無果的人,就這樣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而且越發(fā)的清靈喜人。
展開亮白的手心,一卷底片。
清岫走近了些,紅艷的嘴巴緩緩而動,聲音又軟又糯:“我來給大帥送樣?xùn)|西。”說著,又是魅惑人心的一笑:“我想用這卷底片,換自己一條命。”
都大帥使勁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再清醒些,清岫很懂事,親手展開底片,都大帥借著燈光匆匆看了幾眼,真是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