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險,傷口離肺部只差毫厘,手術很成功,只是西元還沒有醒。
唐琛用力抹了把臉,深深吐出一口氣,手術車從面前推過,西元看上去是那樣的沉靜安寧,好似無牽無掛。
步履聲聲,三個人急匆匆地趕來,看到推車上的兒子,顧夫人急忙撲上前:“西元……”
唐琛走過去:“伯父伯母,先讓護士把西元送去病房吧?!?
三人不約而同抬頭望過來。
“東升?怎么是你?”顧夫人倍感意外,那雙秀麗的酷似西元的眼睛充滿了疑問。
“你們放心,西元已經沒事了,只是需要好好休息。”
眼前的東升沉穩平靜,似乎帶著某種力量,令幾顆惶惶無措的心略感安慰,顧教授點了點頭,陪同妻子護著西元先回了病房。
夜晚的走廊漫長寂寥,只剩下一個孤獨的身影巋然不動地守在病房門口,頂上的燈光白晃晃地照著他,就像照在一座冰冷的雕像上,沉默而凝重。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是唐琛今晚聽到顧家人問得最多的一句話。
“伯母,我叫唐琛,東升是我的小名?!?
當唐琛大大方方報出名字時,顧夫人怔了怔,繼而一抹慌亂,目光漸漸變了味,拒之千里又躲躲閃閃。
顧教授依舊不發一言,顧曉棠卻不管不顧:“唐琛,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讓我哥哥替你去做那些危險的事了?”
“喂,顧曉棠,你講話小心點,西元受傷不關唐先生的事,要不是先生及時趕到,你哥就……”
“阿江!”唐琛一聲低斥,阿江立即閉上了嘴。
顧夫人一把將女兒拽到身邊,迅速瞥了眼唐琛,手里不停掖緊兒子蓋的那床薄被,又用絹帕輕輕擦著他額上的細汗。
唐琛看向弟兄們“你們都出去,誰也不許再到醫院來。”
“先生——”
“都走!”
弟兄們魚貫而出,只留唐琛一人站在病房中央,投在地上的身影伶仃細長,望著病床前的一家人,唐琛的聲音低沉又歉然:“對不起,西元受傷,弟兄們也是急躁,言語有失,請伯父伯母見諒。”
空氣仿佛停止了流動,病房里靜悄悄的,唐琛又獨自站了片刻,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孤影,顧炎到底是讀書人,堪堪地一點頭,算是給了個回應,唐琛慢慢地轉身,又回頭看了眼西元,這才離開了病房。
黎明的曙光悄然爬上走廊盡頭的窗欞,病房的門開了,顧曉棠扶著門框,眼圈紅紅的,顯然剛哭過,多少有些不情愿地說:“哥哥醒了,要見你?!?
西元躺在床上,像燙平的紙人,薄薄的,虛浮無力的,見到唐琛,緩緩將臉別向一旁:“爸、媽,麻煩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同他講?!?
空氣靜得就連唐琛落座時衣角摩挲椅子的聲音都那么清晰,西元仍然望著窗外,這間高級病房于他并不陌生,唐琛被刺傷時住過,更早一些,他陪他跳進御膳坊的水晶宮時也住過,窗外的梔子花似乎也沒什么改變,還是那樣蔥蘢別致,暗送清香。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一個有話要說的人卻始終沉默,另一個也不去打擾,就像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同一間病房,他守著床上的西元,望著他沉睡,望著他醒來,只是不知道西元的夢里全都是他。
西元終于轉過頭來,神情微冷,直視唐琛:“為什么要告訴他們?”
唐琛沒有回答,靜靜地望著質問自己的西元。
“你想讓他們盡快離開藩市,就用了這種最直接的辦法,對嗎我的唐先生?”
唐琛還是不說話,答案過于明顯,說什么都是徒勞。
西元怨念地將目光移開,輕輕咳嗽了幾聲,麻藥勁過去了,背上的傷口鉆心的疼,話說的更是艱難:“唐琛,你總是習慣按著自己的方式做事,獨斷專行,很少問問別人的想法,連商量的機會都不給?!?
唐琛沉了沉眼眸,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這樣做,只會嚇到他們,就算離開這個國家,你覺得我父母知道我在鴻聯社幫你做事,以后的日子就不會提心吊膽嗎?”
唐琛吸了口氣,從兜里翻出一塊吉利糖來,放進嘴里,一邊吃一邊繼續望著西元。
西元身上那股子怨氣,好似松了口的氣球,頓時癟了下去,只剩下自己躺在那里緩緩地撒著氣。
“看來我還得謝謝唐先生,窗戶紙遲早都要捅破,只是由你來捅比我自己來的要痛快得多!”
粉紅色的糖塊優雅地在齒間翻了個個,發出一聲清脆的玉響。
西元白了他一眼:“你就這么堂而皇之的跑出來,不怕別人看見?以為唐先生陰魂不散,詐尸了。”
唐琛也白了西元一眼,終于開了聲:“你為什么要救杰克?”
這次輪到西元沉默,望著雪白的天花板,沒有作答。
“就因為他曾經是你的教官?在你被軍校開除后保住你那身軍裝的人?可他的火鳥計劃原本是想炸死我,卻炸死了許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