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沖進船艙,抓起船上的電話,不無沮喪地匯報著:“大帥,我被他發現了,他的船也回港了。”
聽了一連串的笨蛋后,安格斯不安地潤了潤嘴唇,又聽都大帥說:“唐琛這是障眼法,那孩子肯定不在船上。”
“大帥,也許這件事不是唐琛做的,否則也不會主動把人送過來,唐琛利字當頭,為了將來的合作是不會在乎一個孩子的。”
“就算不是他,也跟那幫東方人脫不了干系,他們要想藏起一個人,我們就是把整個唐人街翻過來也沒用,你先回來吧,今晚是不會有結果了。”
安格斯的船開走了,海面歸于真正的寧靜,墨藍色的天籠著墨藍色的海,整個世界沒有地平線,吉利號的餐桌上鋪著大紅的餐布,大紅的唐琛坐在餐桌旁快要與它融為一體了,西元好整以暇地望著眼前的這團火,看來唐先生對熱烈色彩的執著這輩子恐怕也改不了了。
哪有什么廚師,都是西元做的菜,唐琛只負責鋪餐布,望著滿桌的菜肴,西元問:“清岫到底在哪?現在可以說了嗎?”
唐琛微微一笑,跺了跺腳下的船板:“孩子肯定餓了,也該出來透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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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四
第76章 偶像
跟著唐琛來到吉利號的船艙底部,掀開腳下的船板,想不到船底還有夾層,船板剛剛掀起,一道寒光倏地從洞口直刺正在俯身觀看的唐琛,西元一驚,急忙去抓匕首,唐琛反應更快,避開迎面的一刺,反手扣住對方的腕子,略一用力,那人受不得痛,手一松,鋒利的匕首掉在了船板上,唐琛二話不說,連拉帶拽將人從暗艙里揪了出來,又狠狠地丟在一邊。
那人摔得七葷八素,緩了緩神,揚起臉來,借著幽暗的燈光直愣愣地瞪向唐琛:“唐先生?!”
“清岫!”西元一聲輕呼,原來清岫就在吉利號上,藏在他們的腳底下。
“顧大哥……”清岫使勁揉了揉眼睛,猶似做夢:“顧大哥,真的是你!”又轉看唐琛,難以置信:“這是哪里?唐先生……那個戴面具的人?”
唐琛并不搭言,吩咐西元:“帶他上來。”剛要轉身,清岫忽然抓起地上的匕首,再次刺向唐琛。
西元一把抱住他:“你干什么,是唐先生救了你!”
清岫掙扎著:“可也是他把鳳鸞和我送到鬼佬的手里,我殺不了鬼佬,那就殺了他,替鳳鸞報仇!”
唐琛眸光幽冷,淡淡地說:“西元,放開他。”
西元松開了手,卻不離清岫半步,倒不怕清岫能把唐琛怎樣,卻怕唐琛一怒之下傷了這孩子,清岫激動地握著匕首,細長的手腕微微發抖,在唐琛不動聲色的逼視下,遲遲沒有動作。
桄榔一聲,匕首最終掉在地上,人也委頓了下去。
唐琛的唇邊泛起一抹孤冷:“怎么了,不是說要報仇嗎?”
清岫紅著兩眼淌下淚來,無比的沮喪:“殺了你又如何,鳳鸞也不會活過來,我們這樣的人命本就不值錢,不像唐先生,呼風喚雨,讓誰死誰就得死。”
唐琛俯身拾起匕首,指肚蹭了蹭冰冷的刀鋒,西元不由自主地擋在清岫的身前,卻聽唐琛不緊不慢地說:“沒有誰的命是不值錢的,自己的命自己去掙,可也得認命,鳳鸞的死我很遺憾,但那是他的命,清岫,我救你也是你的命。”
“為什么救我?”
“因為不想再死一個,你們都是我鴻聯社庇佑的人,我也從來沒想過讓鳳鸞死。”
清岫直勾勾地望著唐琛,胸膛劇烈起伏著,凈白的小臉灰撲撲的,淚水沖刷出兩道印痕,被他用力一抹,又成了大花臉。
唐琛一甩手,匕首剁入清岫身后的木樁上:“若改主意隨時來找我,不過我勸你還是先填飽肚子,有了力氣才好殺我。”
“唐先生!”清岫喚住轉身離去的唐琛,邁出的腿牽動傷口,身子一晃險些摔倒,西元連忙將他扶穩。
唐琛神情淡漠地望過來,眉梢輕輕一跳,清岫倚著西元,西元生怕他再摔倒,扶得頗為小心。
清岫低下頭,又抬起來,直視著唐琛,緩緩道:“唐先生,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不管你信不信,其實我…并沒有真的想殺你。”
唐琛望了他片刻,點了點頭,丟下一句話:“顧大哥,麻煩你給這孩子弄干凈點再來坐我的餐桌。”
望著唐琛的背影,船底的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唯一的一盞馬燈隨著船身輕輕搖晃,照得四周忽明忽暗,清岫神情黯然,西元瞄了眼船板下的暗艙:“你一直躲在這里?”
清岫嗯了一聲:“你被推下車后,我也被他弄暈了,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里了,有點憋的慌。”
西元探頭望去,里邊雖然逼仄,倒也干凈,有瓶清水,還有張小床,床邊上的管子想是用來換氣的,坐過幾次吉利號出海,卻不知船底還有這么個藏身之所,狡兔三窟,這八成是唐琛為自己在緊急關頭預備的,想不到這次用來藏清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