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琛笑道:“行,那就勞煩許大少也伺候我一回。”
許瀾清去開車,高大的背影被滿街的紅燈籠簇擁著,就像掉進了一片火海,他回過身來,笑吟吟地沖唐琛和西元揮了揮手,仿佛同他們告別。
等車的時候,西元低著頭踢路上的石子,也不去看唐琛,唐琛卻看了他好一會,然后有點質問的意思:“瀾清說你是個大傻瓜,我看這話在理。”
西元抬起頭,睜大了眼睛:“嗯?”
“你送人東西怎么只送一半呢?”
“哦——”西元想起自己刻的木偶,不明就里地望著唐琛。
唐琛緊了緊風衣的領口:“怎么就一個?孤孤單單的……你再做一個顧西元的,這樣他也好有個伴。”
西元抿唇一笑,踢飛腳前的一粒石子:“遵命,唐先生。”
唐琛也笑了,摸出一支煙,西元習慣地掏出洋火,卻被唐琛接過去,自己去點。
擦地一聲,火柴燃亮,唐琛偏著頭,雙手攏著風去點唇上的煙。
滴滴兩聲,許瀾清開著車緩緩地駛來,隔著老遠就搖下車窗,沖他們喊著:“你們的司機來了,請上車。”
轟然一聲巨響,唐琛的車爆炸了,像團燃燒的火球,騰騰的火焰躥上了墨藍的夜空。
西元的笑容凝在唇邊,呆立在御膳坊的門口,襲人的熱浪霎時奪走了所有的呼吸。
唐琛叼著煙,直愣愣地望著那團火球,手中的火柴仍在燃燒,燒痛了手指,他卻渾然不覺……
第63章 必須做點什么
你們的司機來了,請上車——
許瀾清溫潤的笑容在一片紅光中轟然不見。
西元再度驚醒,頭痛欲裂,窗外天光微現,一切都朦朦朧朧的,古董座鐘上的指針走得緩慢,這一覺不過才睡了十分鐘,而無論是睡著還是醒來,許瀾清的臉卻從未消失過。
不知枯坐了多久,身上的汗水漸漸涼透,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的開始喧鬧,天色徹底雪亮,居然還摻雜著一點藍的溫柔。西元一動不動,只覺得眼前依然一片黑茫茫,太陽無知無感地照常升起,可是這個世界從此沒了許瀾清。
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人敲門。
唐琛!
西元躥到門前,連鞋都顧不得穿,唐琛終于肯露面了。
門外卻站著阿江,一臉的嚴峻,說他要和阿山出去一趟,必須做點什么。
西元什么都沒說,默默地望著阿江轉身離去,壓在心底的磨盤緩緩轉動,對,必須做點什么。
那晚許瀾清被炸得面目全非,是唐琛親手為他收的尸,誰都不準碰,又將汽車的殘骸細細搜摸了一遍,生怕有一點遺落,自始至終唐琛都沒有什么表情,那張俊美的臉仿佛只是一張冰冷的人皮面具。
第二天許瀾清就被火化了,那樣高大的一個人,最后只是一個一尺見方的金絲楠木的小盒子,唐琛抱著它回到半山公館,進了房,關上門。
三天了,唐琛沒有走出過自己的房間。
阿香每次將飯菜端到樓上,敲不開門,又怕他餓著,只好放在門外,再來送飯的時候,上一次的飯菜依然擺在門口,沒有動過。
誰也敲不開唐琛的門,就連西元也失敗了,當阿江想強行打開那扇門的時候,西元卻說不用了。
所有人都在等,等唐琛自己走出來。可是誰也沒閑著,阿江阿山都出去了,西元也沒有留在半山公館里,他又回到了唐人街,沿著那天他們三個人走過的路線,進過的每一家店鋪,所有停過車的地方……唐人街亦如往日,不管誰生誰死,人們照常過自己的日子,只是大都低著頭,步履匆匆,風卷起腳下的枯葉,踩上去沙沙作響,透出一抹冬季里的蕭殺之氣,最后來到了御膳坊,這抹蕭殺感越發的濃重。
爆炸的地方已經被清理干凈,御膳坊大門緊閉著,四周都有人把守,西元拿眼一掃,都是青龍堂的弟兄們。
他們認得西元,門口的幾名大漢猶豫了下,側身讓開了,西元推門走了進去,他們又將門重新關閉。
整個御膳坊里空無一人,聲音來自后廚,歇斯底里的喊叫宛如殺豬,是鄭少祖,中間伴隨著沉沉低語,聽不清,但西元認得,那是阿江。
后廚里正在實施一場古老的酷刑——凌遲,俗稱千刀萬剮。
鄭少祖被播了個精光,綁在廚房長長的金屬操作臺上,身上已經被割得皮肉翻飛,成了個血人。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求你了,放了我吧,我怎么敢對付唐先生,啊——”
阿江的刀只是在他面前晃了晃,鄭少祖便又嚎叫起來,忽然瞥見了西元,整個人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掙脫著捆綁,努力抬起頭來大喊著:“西元救我,求求你快救救我……”
西元看向阿江,阿江沒有理會他,繼續質問鄭少祖:“你說不關你的事,那為什么單單那天進了批大馬哈魚,我查了你的賬簿,進價可貴的很啊,比平時翻了好幾倍,你還進?”
“江爺,那批貨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