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瀾清死死地瞪著他,繼而又抬頭向樓上望去,唐琛居高臨下,神情冰冷,須臾,朗聲道:“阿香打掃干凈,碎片送到我房間,一片都不許丟,西元——”唐琛頓了頓:“去栽蘿卜!晚飯前不許放下來!”
第60章 犟種
舒緩的古典樂流淌在下午茶的時光里。
香甜的布朗尼,濃郁的黑咖啡,一盤未見輸贏的國際象棋,唐琛執棋的手將落不落,停在黑白方格上,目光飄向客廳的另一端,一顆蘿卜栽的筆桿條直,西元的臉憋得通紅。
許瀾清也不催促,呷了口咖啡,眼底劃過一抹傷楚。
唐琛收回視線,落了棋,漏出破綻,許瀾清可以輕松吃掉這一子,他們從前下過很多盤,十局中唐琛勝之七八。
許瀾清沒有去吃,提起自己的棋子,下了無關緊要的一步,唐琛也隨意的走了一步,端起咖啡,一邊喝著一邊去看蘿卜,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結實的手臂開始微微打顫,但是蘿卜很倔強,咬牙忍著,對上咖啡杯上投來的目光,西元云淡風輕地白了唐琛一眼,
唐琛想笑,對面的許瀾清卻站了起來:“我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唐琛也沒攔,只說了聲好,瞟了眼棋局,輸贏早已見分曉,卻注定沒有結局。
許瀾清回過頭來,看向近在咫尺卻遠隔天涯的唐琛:“讓他放下來吧,一盞臺燈而已,碎了就碎了,今天是圣誕節,大家都過的開心點。”
唐琛沒說話,雙眸微垂還在盯著那盤沒有下完的棋。
許瀾清也不再勸,轉身上樓了。
唐琛點了支雪茄,慢慢烘著煙身,直到嗅到香氣才叼進嘴里,悠悠地踱到蘿卜近前,西元彎曲的手臂又努力撐直,身體卻晃了晃。
雪茄的香靄裊裊地彌散開來,夾雜著唐琛低沉的嗓音:“幾年前在歐洲,我們好過,一個月后我就回國了,今天才是第一次見著,朋友間走動走動原也沒什么,你這么一來,倒叫我為難。”
西元靜靜地聽著,把每個字都過一遍,手抖的更厲害了,那句“我們好過”猶如燒紅的烙鐵般刺啦一聲燙下來,皮開肉綻,留下四個字的烙印,泛著焦糊味。
許瀾清沒有被吃掉,因為什么?真入了心?還是家世顯赫,螳螂不敢吃?西元瞪著唐琛倒轉的鼻子眼睛眉毛……依然是好看的。
唐琛也彎腰細看,西元倒轉的臉布涌血色,一雙眸子卻清迥透亮。
唐琛叼著煙,歪著頭,自上而下與他對視,西元目不斜視,眼前是唐琛淺灰色的褲管。
“是不是故意的?”唐琛壓著嗓音好奇地問,將頭湊得更近,幾乎貼到蘿卜的唇邊:“是的話……冇所謂啦。”
蘿卜沒有回答,乎吸卻更加急趗,胸膛劇烈地起茯著。
“下來吧。”唐琛輕聲道。
蘿卜依然不服軟,繼續撐著。
唐琛微蹙眉宇站起身,用腳尖輕輕碰了碰蘿卜的手臂:“放下來。”
蘿卜仿佛深栽于此,不肯就坡下驢。
唐琛松了眉卻冷下臉,目不轉睛地盯著西元,汗水順著西元的臉頰滴答到光潔的地板上。
僵持了半晌,唐琛直起腰,恨恨道:“犟種,誰要看你在這現眼!”一腳踹過去,力道剛好,西元肋下吃不住,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蘿卜,終于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倒。
一直窺著客廳動靜的阿香,突然跑出來:“先生,不要打啊。”扭臉又沖廚房搬救兵:“吳媽——”
吳媽應聲趕到,小心翼翼地請示:“唐先生,廚房里事多,還是叫西元過來幫我忙的好。”
銳利的目光在幾人間一脧,夾煙的手指挨個點了點人頭,吳媽和阿香都垂著頭不敢看他,唐琛大步流星地走了。
阿香急忙跑過來,扶起地上的西元,不停地替他揉胳膊捏肩膀,欲哭不哭的,西元撥開她,也恨恨地望著一去不回頭的唐琛。
每逢過節,唐琛就招呼所有人一起在餐廳用餐,也不許他們幾個拘著,唐琛還會親自布菜,今晚有火雞,更要由他切開分給每個人。
火雞端上桌的時候,唐琛和許瀾清都愣了下,這跟往日里見到的烤火雞不太一樣,浸著醋汁,肚子里填滿了果料,唐琛細看,檸檬、青梅、山楂、醋椒……酸氣撲鼻。
吳媽有些彷徨,西元說是蜀地名菜,可沒說這道菜這么酸,唐先生向來口味清淡,既不喜辣也不喜酸。
知道是西元親手烹制的,唐琛眸光一閃,勾起唇角,繼而眼眉一低,卷起袖子開始切割,雞肉酥軟香滑,刀入即散,將最好的雞腿、雞脯子肉分成五份,先給了許瀾清,又給了阿江阿山和吳媽,阿香喜歡啃雞脖雞腳,舉著刀叉不錯目地盯著,生怕唐琛忘了她。
剩下的一些碎肉唐琛自己留了一份,將頂尖冒油最肥的部位,刷地一刀,連著半個背脊,一并給了西元。
眾人皆愣,又都低下頭去不看西元,只有阿香拿著叉子想從西元盤中取走那個尖尖,唐琛手里的刀戳了戳桌子,阿香連忙收回小手,西元望了望自己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