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義居然答應了,也不忘唐琛,青龍?zhí)梦痪邮坠?,也可以多分一些,他的白虎堂只拿最少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博得眾人一致贊同。
西元微感詫異,丁義這人審時度勢,原本就有些抵觸洋粟,若不是賭檔現(xiàn)在生意不好,也不會起了這份貪心,向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將來做了總社長,鴻聯(lián)社的利益都掌控在他手里,那還不是遲早的事。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似乎錢早已落入他們的口袋,恍若唐琛不存在。他們只想他趕緊把貨交出來,至于誰當這個總社長,更多的人還是支持丁義,就連鄭明遠和曲爺也都默認,丁義有種穩(wěn)操勝券的樣子。
楊啟年見大勢已去,只好陪著笑:“誒呀,我看由丁老弟當鴻聯(lián)社的家,再合適不過,只要保證每年的利益還能再翻上幾翻,我是不會反對的?!?
曲爺微微點頭,似乎還算滿意,鄭明遠馬上道:“好,等拿到洋粟,我們就擁丁老弟正式成為鴻聯(lián)社的總把頭,舉行接龍旗的儀式,然后在御膳坊好好擺上幾桌慶祝一下?!?
鄭少祖站在父親身后,馬上響應:“支持丁三爺上位,我們做小輩的絕無二話?!?
西元的拳頭又握緊了,他們?nèi)徊活櫾?jīng)答應過唐琛什么,周旋西警,出錢贖人,打壓敵對,東南山之行出生入死……這些仿佛都已成為過眼云煙。
在一片嘈雜聲中,唐琛站起身,從阿江手里接過帽子,戴上,向門口走去。
鄭明遠叫道:“唐琛,你干什么?又沒說不分給你青龍?zhí)茫氵€能拿到更多,總要給大家交代一下,那批貨現(xiàn)在在哪?”
唐琛站定,微微轉(zhuǎn)身,面無表情地環(huán)視了一下所有人:“你們從我這里,什么都別想分到?!?
頓時群蠅亂飛,嗡嗡之聲不絕于耳。
丁義冷聲道:“唐琛,你不要太囂張,這批貨可不是你青龍?zhí)靡患页龅腻X,那是整個鴻聯(lián)社的錢,你想獨吞?”
鄭明遠更是上前一步擋住唐琛的去路,叫囂著:“你敢!今天老子索性把話挑明,誰做這把交椅都可以,只有你,不行,老子他媽的就是不服你,你就算把整個唐人街都找來天天聚在門口助威,我也不會選你當社長,除非你把洋粟都拿出來孝敬各位長輩,我還可以考慮考慮,若不然,憑我們?nèi)齻€和這些叔伯兄弟,唐琛,你認為你一個人還可以繼續(xù)在唐人街里混嗎?
別忘了,你現(xiàn)在誰家的女婿都不是,要不是看在你這次去東南山還算有功,就憑你一個垃圾堆里長大的野種,也想做鴻聯(lián)社的總把頭,妄想!”
西元轟地一下氣血翻涌,媽的,忍這老東西很久了,現(xiàn)在就想狠狠扇他一個嘴巴,讓他閉嘴。
唐琛抬手攔了下西元,西元強忍怒意,只聽見自己的后槽牙咯吱咯吱直響。
唐琛的眉峰微微聳動,眼中的寒意以一種緩慢的錯覺結(jié)成了冰,陰冷迫人,鄭明遠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
這是要撕破臉了,其他人都沉默著,只有丁義出面道:“誒,鄭大哥,唐琛怎么說也是鴻聯(lián)社的人,他還年輕,總要慢慢歷練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還提它干嘛,不要傷了彼此的和氣?!?
西元不知怎地想起了那句話,會咬人的狗不叫。
唐琛冷峻地望著這些人,黑色的深眸閃過一絲厭惡,將目光重新落在鄭明遠身上,聲音很平靜:“鄭uncle的話,晚輩銘記于心,想要洋粟,那就自己慢慢找吧。”
唐琛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這間房,西元、阿江緊隨其后。
“喂,顧西元,別他媽跟錯了人!”鄭少祖的聲音忽然響起,在西元驟然一瞥中,頓時沒了聲。
唐琛傲然地,再次從一堵堵人墻中穿行而過,無視他們的存在,無視這個地方,甚至無視整個世界。
背后傳來鄭明遠依然不肯罷休的咆哮:“唐琛,別以為你把洋粟藏起來了,我們幾個就找不到,那么大一批貨,一個人獨吞你也不怕?lián)嗡?!?
西元的心驀地縮成了一團,他知道,任憑唐琛有移山倒海的本事,可那批貨數(shù)量可觀,無論怎么藏也難不住鄭明遠、丁義這樣的老江湖,青龍?zhí)靡膊皇氰F板一塊,他們遲早都會找到的。忽然間明白了,唐琛為什么要給自己放五天假,他也不想自己知道那批貨藏在了哪里……
這是一種不信任?還是一種保護?西元思緒紛亂,腳步有點跟不上前邊的唐琛。
唐琛的車直接開回了半山公館,一路上都不講話,沉默的有些可怕,西元從兜里摸出一塊吉利糖,剝了,送到他唇邊,唐琛看看糖,又看看西元,張開嘴,咬住糖吃了。
回到公館,阿香按著唐琛的吩咐,又將西元的行李搬回樓上的客房,西元也沒再執(zhí)拗,他只想離唐琛再近一點,唐琛始終沉默著,跟誰都不講話,連晚飯也沒吃,倒叫人惶惶不安。
半夜醒來,西元再也沒了睡意,想著白天那些人的嘴臉,更是意難平,掀被下床,沿著幽暗的走廊,來到唐琛的門前,定了定神,輕輕敲了幾下,里邊沒有任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