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我們釣上大魚了。”阿山興奮的聲音從船尾陡然響起。
迅速分開的兩人,各自坐好。
阿山咚咚地跑過來,手里果然抱著一條好大的魚,足有五六斤,緊隨其后的阿江顯然沒能及時攔住弟弟,惴惴地望向唐琛。
西元這才發(fā)覺自己還在不住打著輕顫,而唐琛,意興闌珊地抿了抿濕潤的唇,站起身,走到滿臉泛光的漁夫前,看了看魚,又看了看他,淡淡地問:“我沒見過這么大的魚嗎?”
阿山下意識地磕巴起來:“不,不是,是我沒釣過這么大的魚。”
唐琛一蹙眉:“放了,都給我回艙睡覺去!”
第37章 我不需要誰來關(guān)心
吉利號于第二天傍晚抵達(dá)了索瓦。
索瓦是個連接內(nèi)陸和沿海許多重要城市的港口,貿(mào)易發(fā)達(dá),人口密集,也是水陸交通匯集的樞紐,附近的港灣停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吉利號按唐琛的意思泊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今晚就住在索瓦,雖然不趕夜路,但唐琛還是派阿江阿山去拿車,明天一早就出發(fā),看樣子,他們早就知道唐琛要的車在哪里,這里的華人也不少,想必是有自己人,兩人下了船,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索瓦不同于藩市,這里接近赤道,天氣更加的潮熱、憋悶,升起船舷兩邊的涼篷,餐桌擺在甲板上,最簡單的巴浪魚飯,蔬菜沙拉,冰果汁,唐琛說,從現(xiàn)在開始,所有人都不許再喝酒了。
酒,神奇的液體,叫人活也能叫人死,還能叫人瘋,把好端端的一個人拆開了砸碎了,變成另外一個樣子,可卻還是他自己。
西元只吃了兩口滿是咸腥的巴浪魚飯,然后開始拼命喝冰果汁,這是索瓦當(dāng)?shù)靥赜械囊环N混合著好幾種水果的飲料,酸酸甜甜,一口冰涼下肚,可以暫時驅(qū)散令人窒息的暑氣。
唐琛吃光了盤中所有的飯菜,點起一支煙,緩緩地抽著,小小的火柴盒在他手里翻轉(zhuǎn)不停,發(fā)出擦擦的碎響,自始至終,他和西元都沒怎么說話,準(zhǔn)確地說,從昨晚阿山釣上那條大魚后,他和他之間仿佛都失去了講話的欲望。唐琛回到自己的臥房,直到天亮才出來,西元則獨自睡在甲板上,聽著海浪的嘩嘩聲,隨著船身微微搖晃,嘴里殘留著唐琛淡淡的酒香和煙草味。
西元認(rèn)定自己犯了錯,可一點都不后悔,所以很快便睡著了,醒來的時候,身上多了條薄毯,熱出一身汗來,卻格外的松爽,這一覺睡得很是香沉,四顧而望,眼前除了大海和朦朧的曙光,天地間只剩下了他自己。
白天都是阿山在掌舵,唐琛則和阿江對著一張地圖指指點點,上一次陪白老大進東南山還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他剛?cè)⒘税仔〗悖瑸榇耍仔〗氵€和父親大吵一架,埋怨他不曉事,把新婚夫妻活活拆散,但是白老大還是帶著唐琛去了東南山,那時候,也許他不得不接受唐琛成為自己女婿的事實,帶他去見尹將軍,也是為了將來洋粟這條關(guān)系除白家人以外,不能落在鴻聯(lián)社其他幾人的手里。但是,城府至深的白老大還是沒想到,女兒這個強扭的瓜注定是苦的,也從來不曾有過新婚燕爾。
西元閑來無事,便跟阿山學(xué)開船,那時去歐洲留學(xué)乘的是幾千人的游輪,像駕駛這樣的海船出海還是頭一次,阿山教的仔細(xì),西元學(xué)的認(rèn)真,很快便可以親自掌舵了,阿山還提醒他哪里有暗礁,如何發(fā)現(xiàn)和避開。
唐琛時不時回頭看看駕駛艙里的師徒二人,一整天了,西元還沒有正眼看過自己,早上碰了面,垂著眼皮叫了聲唐先生,便從阿江手里搶過灶臺,悶聲不響地為大家做早餐,一直到索瓦,西元忙了許多事,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都避開了唐琛,坐在一起用飯,實在避不開了,眼里也只顧盯著餐盤,或者眺望船艙外的大海。
唐琛任憑他別扭著,向來也是驕傲慣了的,兩個人一起做的事,怎么現(xiàn)在倒成了他一個人的錯?昨夜在甲板上,是誰咬著他的唇抖的像只爬了墻的貓?這貓爪子撓的人心里又痛又癢,偏這人還是絕對不能用強的,得用心,即便用了心,誰知道又能換回多少真來?
當(dāng)西元拎起涼壺又倒第三杯冰果汁時,唐琛忽然一腳踹過來,踹在他椅子腿上,西元手里的果汁潑灑了一桌。
望著西元瞪來的眼神,唐琛不得不發(fā)了聲:“少喝點,這東西喝多了跑肚。”
西元剛想反駁他幾句,忽聽船外有人大笑著喊話:“哈哈,大侄子,想不到離了唐人街,你還再教訓(xùn)手下。”
隨著話音,一個人三步兩步登上了甲板,身后跟著五個人,其中兩人隨他上了船,另外三人便守在船下。
唐琛似乎一點也不意外,隨即站起身,滿臉堆笑地迎向他:“嗨,龍叔,好久不見。”
來人是內(nèi)地方言,唐琛的內(nèi)地話說的雖然生硬,但也用同樣的方言招呼他。
一個喊大侄子,一個喚著叔,可那人看上去也就比唐琛大個十來歲,肥倒是貨真價實的,滿頭蓬發(fā),腦滿腸肥,幾乎看不到脖子,手臂比一般人的腿還粗,挺著肚子擁抱唐琛的時候,感覺能把他頂下海里去,個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