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威也忙道:“是啊西元,別急著決定,好飯不怕晚嘛。”又為鄭少祖緩和著面子:“少祖,今天你生日,咱們高興為主,也給西元點時間考慮考慮。”
“庭威說的對,今天咱們兄弟幾個就圖個高興,不醉不歸,來,西元,我再敬你一杯。”
鄭少祖慣會成全場面,也知道這事不急于一時,沖顧西元端起酒杯,笑容滿面。
顧西元也很給面子,端起酒來,一飲而盡。
吃過酒,顧西元起身去洗手間,鄭少祖又打了個眼色,張庭威連忙跟了出去。
洗手間里也沒別人,張庭威索性敞開說:“少祖的事你別介意,我也不想的,知道你也不會同意的。”
站在洗手池前,望著有些意興闌珊的顧西元,張庭威略感歉然。
顧西元倒是沒什么:“他為難你,我知道,這事咱倆也別提了。”
張庭威低低地說了句:“好。”
顧西元洗著手,岔開剛才的話題:“之前那家吉利店怎么不見了?”
張庭威復又打起精神:“哪家?”
“還有哪家,就是吉利糖果啊,在西街光明照相館邊上,一家老字號,門上豎著個大大的彩虹糖,小時候家里常帶我去那里買糖果。”
張庭威恍然大悟:“你說他家啊,早搬了。”
“搬了?搬哪兒去了?”
“好像搬到東街那邊去了,我家里又沒小孩子吵著要糖吃,不常買,怎么?你喜歡吃?那回頭我買給你。”張庭威的語氣里帶出幾分調笑,顧西元雖說長相俊朗,但身型高大健碩,行為做事也很硬派,此時提起糖果來兩眼泛光的樣子就像個孩子,倒也難得。
“去你的。”濕著手給了張庭威肩頭一拳,顧西元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張庭威愛惜地蹭了蹭新衣上的濕痕,忽又想起什么,瞅向顧西元:“你剛才為什么臉紅?”
“什么?”
“就是剛才唐琛進來敬酒的時候。”
“胡說,我喝酒什么時候臉紅過?”
這話不假,同窗幾年,張庭威還是了解顧西元的,喝酒不臉紅,屬于越喝越白的那類。
“所以,為什么臉紅呢?跟猴屁股似的,我兩眼看得清清楚楚。”
“那這兩眼都要不得了,一對瞎。”
張庭威一扳顧西元的下巴,對準鏡子:“自己看,又紅了。”
還真是,鏡子里的顧西元,酡紅渲染,都染到脖子根了。
顧西元那個小秘密,只有張庭威最了解,留學時,別人身邊都鶯鶯燕燕的,唯有最耐看的顧西元卻孓然一身,顧西元跟他同一宿舍,也不隱瞞,很坦然承認自己不喜歡女人,張庭威向來通達,也不以此輕看顧西元,兩人倒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此時見顧西元發窘,張庭威忍不住笑道:“你跟他,倒真很相稱。”
顧西元知他說的是誰,臉更紅了:“放什么屁。”
張庭威笑得更甚了:“真不知道草唐琛會是個什么感覺。”
這話糙的不像樣,卻惹得顧西元也笑了,脫口便道:“麻婆豆腐唄。”
“什么意思?”張庭威睜大了雙眼。
“又辣又麻,還燙嘴。”
“可你偏好這口啊……”張庭威撫掌大笑,顧西元哭笑不得,兩人邊笑邊往外走,一拉洗手間的門,笑聲戛然而止。
門外站著一個人,兩名保鏢立他身后,面無表情。
“唐,唐先生?!”
張庭威結巴了,下意識地往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顧西元。
唐琛離門很近,偏著頭,抽著雪茄,門開的時候,連眼皮都沒抬,半垂著眸,濃長的羽睫投出一叢孤影,潤薄的紅唇似揚非揚,更加令人揣測不到他的心思。
因著張庭威這聲充滿了驚惶的招呼,唐琛取下雪茄,微微點了下頭,那片孤影更深了,又將雪茄遞到唇邊,不避不讓,似乎仍在等。
顧西元回過神來,一捅還在張嘴結舌的張庭威,走了,人家要憋壞了。
張庭威如夢初醒,順著門邊溜過去,好像唐琛身上有毒似的。
顧西元與他擦肩而過,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唐琛細如白瓷的皮膚看得更加真切,好似牛奶反光,連耳垂都飽滿圓潤……
孤影消失,眸光如電,打在顧西元的臉上,一瞥之間又迅速掩去,顧西元還沒來得及辨清他半分的喜怒,便被擋在了這片孤影之外。
他記得他的畫像,他也記得他的一枚銀幣,唐琛吝嗇多看他一眼,顧西元吝嗇稱他一聲唐先生。
顧西元走出幾步,又回過頭去,保鏢推著洗手間的門,待唐琛走進去,又將門關好,兩人背對門板,不茍言笑地變回鐵塔,守在門口。
等在遠處的張庭威小臉灰白,碎碎念念追著顧西元問:“他聽見了?聽見沒有?”
“不知道。”顧西元也有點心煩意亂。
“完了完了,慘了慘了……”張庭威哭喪著臉,獨自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