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孫氏只得屈膝行禮,帶著裴明彥告退。
走出十幾步,她忍不住回頭望去,看著皇上和珍貴妃相攜離去的背影,目光落在二人緊緊牽著的手上,那親昵的姿態(tài),刺痛了她的眼
第90章 舊事
顧太后回了慈寧宮內(nèi)殿,屏退左右,只留了心腹嬤嬤伺候。
“太后娘娘,您看……”嬤嬤欲言又止,“這后宮如今”
顧太后淡淡一笑:“哀家明白你的意思,皇帝如今后宮確實(shí)冷清了些,后位空懸,也難怪那些大臣們上書勸諫。”
“只是,老奴瞧著皇帝對貴妃娘娘情深意重,只怕……”嬤嬤面露憂色。
“哎,”顧太后輕嘆,“哀家老了,這后宮之事,就由著皇帝自己做主吧。”
后宮向來爭斗不休,只要不傷及子嗣,她也懶得插手了。
顧太后心中微嘆,只盼著裴景珩能早日立后,誕下嫡子,也好穩(wěn)固朝綱。
夜里,為了給顧太后接風(fēng)洗塵,蘇沅特意命人在暢音閣中擺了家宴。
暢音閣依水而建,三面環(huán)水。夜幕降臨,宮女太監(jiān)們點(diǎn)亮水榭周圍的宮燈,燭火照映在水面,星星點(diǎn)點(diǎn),流光閃爍,甚是好看。
裴景珩親自為太后斟上素酒,舉杯祝酒:“母后,此番舟車勞頓,辛苦了,兒子敬您一杯。”
太后慈祥地笑著,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說道:“皇帝有心了,哀家此行順利,回宮后倒是精神了不少。”
蘇沅也舉起酒杯,柔聲道:“太后,臣妾敬您一杯,祝您身體安康,萬事如意。”
太后看著蘇沅,眼中滿是贊賞,點(diǎn)頭道:“好孩子,快坐下吧。”
席間,裴景珩不時命人為顧太后布菜,蘇沅亦是溫言細(xì)語地陪著太后說話,孫氏偶爾插上兩句,倒也還算和諧。
只是孫氏臉上的笑容,總顯得有些僵硬。
宴會結(jié)束后,裴景珩親自送太后回慈寧宮。
顧太后見夜色正好,婉拒了轎攆,便由裴景珩攙扶著,母子二人一路邊走邊聊。
“珩兒,你如今已貴為天子,表姐若是泉下有知,可以放心了。”
裴景珩腳步一頓,眸色微暗。
顧太后似是陷入回憶,語氣悠遠(yuǎn):“當(dāng)年,表姐……”
她欲言又止,當(dāng)年之事,遺憾太深,她不愿再提起,徒惹傷感。
裴景珩沉默不語,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母親的音容笑貌。
他的母親,出身將門,明媚耀眼,卻與微服私訪的父皇相遇相戀,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一道圣旨,將她召入宮闈,從此深陷囹圄。她眼睜睜看著心上人左擁右抱,卻無能為力。
燕山一役,朱貴妃父兄故意延誤軍機(jī),導(dǎo)致外祖和舅舅戰(zhàn)死沙場,噩耗傳回,舅母悲痛之下難產(chǎn)而亡,外祖母受不了打擊,跟著去了。而父皇卻對朱貴妃的父兄只是高拿輕放,將事情輕輕揭過。
霍家滿門慘死,母親心如死灰,郁郁而終,留下年幼的他,在深宮孤苦無依。
裴景珩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朱貴妃在燕王逼宮兵敗后自盡,朱家也因隨燕王逼宮造反,被他送下去給母親和外祖一家賠罪了。
“珩兒,都過去了,如今你已是天子,萬事當(dāng)以江山社稷為重。”
顧太后拍了拍裴景珩的手,語重心長,意有所指。
“姨母放心,兒子定會好好治理江山,不負(fù)姨母和母親的期望。”裴景珩握著顧太后的手,鄭重地說道。
“好,好。”顧太后連說了兩個好字,眼角的淚水終于忍不住滑落下來。
她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心中五味雜陳。
當(dāng)年那個瘦弱的小男孩,如今已成長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表姐故去后第二年,她因?yàn)榕c表姐容貌相似,被先帝召進(jìn)了宮。
因?yàn)楫?dāng)年娘親的一些事情,她與表姐是表姐妹一事,世人罕知。
她進(jìn)宮后,求著先帝將珩兒養(yǎng)在膝下,后宮妃嬪也只是以為是她爭寵手段之一。
他們母子二人在深宮相依為命,躲過數(shù)不清的明槍暗箭。
她從一個小小的嬪,爬到了后位。珩兒也順利長成,十五歲遠(yuǎn)赴北疆,接手霍家和顧家的遺留在軍中人脈,重整霍家軍。
多少年的風(fēng)雨飄搖,如今他們母子二人,終于可以安心了。
而她,也終于可以放下心中執(zhí)念恨意,安享晚年了。
當(dāng)年,被先帝召進(jìn)宮時,她正在議親。
馬上的少年將軍,是春閨夢中人。
只是一道圣旨,夢醒了。
為了顧家和深宮中孤苦無依的珩兒,她認(rèn)了命,進(jìn)了宮。
進(jìn)宮后,她不懂先帝到底在想什么,想干什么。
他一方面冷眼旁觀后宮妃嬪對他們母子的各種暗害,另一方面對她的手段和反擊心知肚明,一步步將她送上后位。
他任由燕王欺負(fù)珩兒,又會偶爾敲打燕王,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