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霄無奈地扶住她手肘，“好吧，姐姐，我先送你回你房里歇息。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是太糟糕了。”

羅霄扶春芽回了她的房間。

彎兒立即就跟著過來了，見了羅霄立即就紅了臉頰。

羅霄也不搭理彎兒，自顧在春芽房間里四處看，邊看邊感嘆：“姐姐，你這屋子里可真香啊。姐姐你熏的什么香，也給我一點。”

春芽無奈：“我哪里有特地熏什么香？也無非都是府里給下人們都用的那些罷了。”

羅霄便湊過來，“這么說的話，那姐姐這屋里的香味兒就不是熏香，是姐姐自己身上的香！”

春芽被纏磨不過，只好冷了臉，“你是家丁，便是進(jìn)了「明鏡臺」來伺候，也應(yīng)該留在前院。非主子召喚，不宜隨便進(jìn)后院來。”

“你已送我回來了，這里有彎兒陪我就是，你還是趕緊到前院去吧，小心叫人誤會。”

春芽說完，不給羅霄機(jī)會再纏磨，立即吩咐彎兒：“彎兒，替我送客。”

羅霄鼓了腮幫，一臉的委屈，“姐姐也忒狠心。我還有話要跟姐姐說呢。”

春芽嘆氣，“那你現(xiàn)在說。”

羅霄故意看了彎兒一眼，借機(jī)神秘兮兮地又湊到春芽耳邊來。

“……藍(lán)田莊的莊頭源格，遭報應(yīng)了。”

春芽一驚，“發(fā)生什么事了？”

羅霄聳聳肩膀，“家主繼任，藍(lán)田莊便要開始給家主預(yù)備墳?zāi)埂Ｔ锤袷乔f頭，當(dāng)然得帶人親自挖掘……結(jié)果塌方了，他一雙手被砸在下面，十根指頭全都折了。”

春芽怔怔望著羅霄，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在藍(lán)田莊被源格下令拶指，十根指頭受盡酷刑；源格受傷，竟也恰好是十根手指全斷！

她深深吸氣，“他是莊頭，只需監(jiān)工就是，不是不用親自上陣挖掘么？”

羅霄輕哼了聲：“聽說家主因為姐姐的事，已是派人申飭了他。所以這回給家主預(yù)備墳?zāi)梗麨榱擞懞眉抑鳎磉_(dá)忠心，這才親自上陣……結(jié)果就發(fā)生了這件事。”

彎兒請羅霄出去了，春芽自己還坐在那，半天回不過神來。

心里百轉(zhuǎn)千回，全都是云毓的影子。

她起身梳洗，用細(xì)鹽凈了口。

外面聽見云毓回來了，她小步跑進(jìn)「止水堂」。

云毓聽見腳步聲，回眸看她。

春芽小跑上前，踮起腳尖，吻在了他唇上。

這一次，全無阻隔。

第107章 “嗚嗚，我被強(qiáng)抱了！”

春芽這樣主動去親云毓，是戰(zhàn)勝了自己的心魔才能做到的。這對她來說，是多么的艱難。

可是云毓卻退開一步，避開了。

春芽只來得及在他唇上蜻蜓點水了那么一下。

春芽愣怔望住云毓，“家主？”她不敢置信云毓竟然會躲開，更無法抹去這一刻心下的悵然若失。

云毓疏離地對上她的眼睛：“我已經(jīng)將羅霄調(diào)入「明鏡臺」來，你與他自可朝夕相處。我不會強(qiáng)迫你與我在一起，你也不必再為難你自己。”

他垂下眼簾，他那長長的睫毛在他眼底落下兩小叢幽幽的陰影。

“你更不用這樣對我。”他背轉(zhuǎn)過身去，指尖在袖口里攥緊，“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是在可憐我。”

他這番話說得，孩子氣地好笑，卻同時又讓春芽心酸。

他是侯府嫡子，從小就是尊貴高雅，怎地會有人“可憐”他呢？

春芽便又勇敢邁向前，到了他面前，定定仰視他：“家主誤會了。羅霄對于奴婢來說，只是弟弟。奴婢方才也已經(jīng)親口與他說明白了。”

她喉嚨突然有些發(fā)干，她知道是因為緊張所致。她頓了頓，深深吸口氣，才又勇敢道：“……奴婢曾經(jīng)是有過心上人。可是奴婢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心空了出來。”

“家主如果不嫌棄，可愿意到奴婢的心里來？”

云毓怔住，霍地轉(zhuǎn)回頭來，定定凝視她良久。

春芽從他眼底看見了疑慮，

春芽原本就不多的勇氣，這一刻被他疑慮的眼神盯著，就越發(fā)潰不成軍。她終是扛不住，黯然垂下頭去。

“……奴婢知道，奴婢這樣說都是自不量力。奴婢怎么有資格將家主放在心里呢？當(dāng)奴婢的，只可以一輩子敬重主子、忠誠于主子。其余的，都沒有資格的。”

她的憂傷如澹澹水波，向他漣漪地漫了過來，洇濕了他的心。

云毓微微皺眉，“我不是因為這些身份之見……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言不由衷。你這樣急著向我剖白，總顯得是不得已而為之。”

春芽緩緩地閉上眼，“奴婢都是真心話，并不是迫于壓力……家主既然不相信奴婢，那奴婢便也明白家主的意思了。”

她想云毓深深行禮，“方才是奴婢唐突。家主既然并不接受，那奴婢就收回方才那些不合時宜、不符身份的話……”

云毓高高仰頭，緊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