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瞟著他:“奴婢這么說,家主可滿意了?”
欲擒故縱的把戲,她也會!
她說完,又鼓著腮幫垂下頭去,繼續烹茶,又不理他了。
云毓怔怔望住她,身上心里仿佛有無數只小小螻蟻爬行咬嚙。
他從未體會過這種,面對著一個人如此局促不安、手足無措的感覺。
從前的清靜自持,淡泊寧和,這一刻全都再也找不見了。
「花滿堂」。
云晏親自送佟夫人和阮杏媚回來。
坐下喝茶,佟夫人瞟一眼云晏,“晉王忽然留居京城不走了,三郎你覺得是為何故?”
云晏緩緩瞇起眼來:“便是兒子先前與二娘分析的,皇上應是想要削藩了~”
古往今來,削藩必定天下大亂。稍有不慎,便會引得群雄競起,改朝換代。
云晏心頭澎湃,指尖不由得興奮地捻著扳指。
阮杏媚卻聽不懂這些天下之事,她就只關心內宅里的事:“如果皇上削藩,那是不是晉王妃就會留在京城住著,再也不走了?”
“那她閑來無事,便要三不五時回咱們侯府來管閑事了?哎呀,真是煩死了!”
佟夫人便也盯了云晏一眼:“有她扶持,二郎會如虎添翼。三郎啊,你要早想法子應對。”
“我已將那刁六送到她跟前伺候,能刺探出些消息來。但是大的主意還是要你自己拿。”
“兒子已經預備了。”云晏緩緩勾起唇角:“二娘放心。”
阮杏媚便好奇,伸臂抱住云晏:“阿晏你想了什么好主意?快跟我說說!”
云晏抬手輕輕撫摸阮杏媚鬢發,“晉王自己也是姬妾成群,晉王妃管理王府尚且雞飛狗跳。你以為她是吃飽了閑的,還要插手咱們侯府的家事?”
阮杏媚迷惑:“對呀,她為什么呀她!”
云晏淡淡勾起唇角:“對于出嫁的女子來說,娘家是她們的底氣。”
“女子越是高嫁,就越是需要娘家的幫襯。她把著咱們侯府不放,自然是需要侯府的銀子和扶持。”
“我懂了!”阮杏媚便一拍手:“怪不得她要支持毓哥哥!因為毓哥哥耳軟心活好說話,而且毓哥哥自己只顧著念佛不在乎錢財!她就是想把侯府的家產全都據為己有!”
云晏寵溺地在她腦門兒上點了點:“知道她想要什么,那就簡單了。”
“只需一邊投其所好,一邊以此為牽制,她就遲早都會入我掌控。”
第68章 貪婪地凝視著她
暑氣漸盛。
云晏那邊籌備婚事如火如荼,春芽的身子卻不舒坦起來。
大熱的天兒,她卻每日都有一次突然而來的寒顫。有時是在夜半,而有時卻是在陽氣正盛的正午。完全摸不準規律,仿佛隨時隨地都可能發作。
仿佛是天氣越熱,她的身子反倒越冷。那股由內而外的寒氣,竟能將外面的暑熱全都抹殺個干凈。
她知道是身子里毒藥發作的結果。
她已經許久沒乖乖按照云晏的要求每日服藥。
起初剛剛停藥的時候,她的身子確實是好了些,甚至很長一段日子她都感受不到了毒藥的存在。
她曾經僥幸,以為終于看破了云晏的伎倆,逃脫了他毒藥的控制。卻原來,是她自己想得太美好。
如今寒顫每日發作,她不得不重又每日都抓兩顆藥丸吞服而下。
不得不,又一次重新落回他的掌控。
這日她去廚房,冷氏看著她臉色發白,摸著她手便皺眉頭:“喲,你這手腳怎么這么冰涼啊?像是個沒人疼的小孩子。”
春芽只能努力笑笑:“天生體寒吧。”
冷氏便也皺眉:“那你便得早些嫁人才好。”
冷氏伏在春芽耳邊,“做那事兒的時候……男人能幫你把體內深處的寒氣給調和了。”
春芽盡管手腳冰涼,卻還是控制不住紅了臉。
冷氏這是誤會了。這毒藥的寒涼,男人也解不了。
提了食盒回「明鏡臺」,路過花園,她聽見涼亭那邊傳來談笑聲。
是云晏的聲音。
聽他笑得這么開心,春芽忍不住湊近些去瞧瞧。
只見涼亭里擺了酒宴,還喚了兩個戲子唱戲。云晏穿一身水藍的長衫,發髻上竟然還風流地簪了一朵粉紅的絨花。
春芽皺眉,許久沒見過他這般放浪形骸的穿法。不知今日,這又是為誰。
春芽隱身在花叢后,仔細看了一眼坐在云晏身旁的人。
也是位年輕的公子,衣飾華貴,衣袍之上金光流動,顯然是用純金捻成的金線織就。
他衣袍配飾,一切材質竟然還在云晏之上。
相貌生得也算翩翩公子,只是眉眼之間有些陰鷙之氣。
這人春芽從未見過,不知是何身份。
春芽靜靜觀望了一會兒,終于聽見云晏叫那人“小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