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奴婢手上的傷,也是家主每日幫忙敷藥、按摩,這才好起來的。”
她知道自己在激怒他,所以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先在他面前旋了個身兒,拉開安全距離。
“家主這樣對奴婢,實際行動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奴婢還有什么挑剔的?”
哪里像他,一次一次都是將她一個人推進絕境,讓她獨自去面對那些困難,而他自己則毫不留戀轉身就走!他只管自己的野心,完全不管她的感受!
聽完她的話,云晏立在幽暗里無聲冷笑起來。
瞧著她靈巧地躲閃,他索性直接兩大步跨上去,她之前那些閃轉騰挪出來的安全距離全都抹殺殆盡!
他伸手,毫不費力地捉住她手肘,將她拖回他面前來!
“還沒成他的通房呢,就已經開始這么護著他了。這要是真跟他睡過了,是不是心里就只知道有他,再沒有爺的地方兒了,嗯?”
他手指捏著她手肘的骨頭,力道極大,像是要將她那骨頭掐碎一般。
春芽深深吸氣,弓著身子,竭力向后撤著手臂。
“三爺放手,掐疼奴婢了。”
“疼?”他的笑容里滲透出絲絲縷縷的殘忍來,“只這樣,就疼了?”
“那爺便是素日對你太過仁慈,沒讓你嘗過什么是真正的疼!”
她縱然已經被困在他指尖,可是她卻一直都沒放棄閃躲,這讓他不耐。他索性收回手臂,順帶將她拽進了他的懷抱!
可是他卻并不擁著她,不給她身子支撐,只讓她緊貼著他的身子左右搖晃,隨時可能跌倒。
他居高臨下地狠狠凝視著她,“所有人都舍棄爺,都只捧著他……怎么,現在連你也想這樣做?”
春芽原本只想躲閃,卻在聽見他這話時怔住。
她極快地抬眼掃過他的眼睛,看見他眼底有憤怒火,有黑色的風云翻卷,卻也有裂開的傷。
她的身子不由得放柔軟下來,不再掙扎。
她明白,他說的是方才在正堂里的情形。
云晏卻還是用力掐著她,一雙眼緊緊凝視她:“爺拿他們沒辦法,爺難道還治不住你?”
他伸另一種手掐住她頸子:“你要是也敢背棄爺……爺一定會毀了你所有的一切,讓你陪爺一起下地獄!”
春芽心尖微微擰著的那么一疼。不由得放棄所有的抵抗,雙手松弛下墜,輕輕閉上眼睛。
“三爺,人在困境之下,不是更應該集中精力去尋找救命稻草,而不是威脅一個戰壕里的同伴么?”
“現如今在府里,佟夫人可以成為三爺的救命稻草。三爺這會子還不如去佟夫人那獻獻殷勤,又何苦這般威脅手無縛雞之力的奴婢?”
“奴婢只是三爺的棋子,聽命于三爺,替三爺辦事罷了;奴婢身份卑微,沒本事救三爺于水火。”
她的問題讓云晏也瞇了眼睛。
他知道他是在用她撒氣。方才在正廳里的委屈和不甘,一見了她便控制不住地發泄出來。
她的話也沒錯,他現在還不如去跟佟夫人商討如何對付晉王妃和云毓,又何苦浪費時間來找她拌嘴?
可是……誰知道呢,他反正是見她出了正堂,他便也鬼使神差地跟了出來。
他皺眉,手指收緊:“那不一樣!”
“我可以接受他們不與我聯手,可是我卻絕不準你背棄我!”
春芽垂了垂眼:“因為奴婢好欺負么?三爺控制不了別人,卻總有自信控制奴婢?”
云晏瞇了瞇眼,蠻橫又強硬:“是又怎樣!”
他說著,忽然收緊手臂,將春芽圈進懷抱里。伸手將她的額頭摁在他胸口上。
“你不準逃,不準丟下爺一個人。聽見了么?”
他說的咬牙切齒,陰森寒鷙,滿是威脅。
可是春芽卻沒再如往常那般反唇相譏,反倒放柔了身子,向他更依偎近了些。
“……三爺,這世上除了夫妻同心能得白頭到老之外,沒有誰與誰能一生相隨的。”
“奴婢究竟能在三爺身邊陪伴多久,一向都不是奴婢自己能決定的。一切都在三爺。”
云晏微微一怔,挑起她下頜來,深深凝視她。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怎么,你這是承認對爺已經生了異心?”
春芽努力笑笑:“等三爺跟阮姑娘成婚之后,試想阮姑娘會容許奴婢留在三爺身邊么?”
“三爺那么在乎阮姑娘,必定為了討阮姑娘歡喜,將奴婢掃地出門的。”
他瞇眼凝視她,唇角動了動,卻終究并未否認。
春芽垂首而笑。果然,她就知道的。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春芽一凜,急忙推開云晏,自己向后退去。
隨即門上傳來敲門聲,“春芽姑娘,茶葉還沒挑好?”是茶庫管事的聲音。
春芽立即回答:“就好了。大叔稍等,我清點一下,這就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