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兒緊張地攥緊春芽的手臂:“青簾回來了,這可怎么好!姐姐說,她會不會知道了當日那褻褲的事……她會不會找我報仇呀!”
春芽按住彎兒的手:“你別慌。到時候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就是?!?
“原本這事也是我叫你做的,我必定護著你,不叫她傷你分毫。”
彎兒雖說使勁點頭,但是臉上終究驚魂難定。
「花滿堂」。
阮杏媚回來后,又將自己的主意跟佟夫人說了一遍。
“……反正晉王妃最會見人下菜碟,一向以嫡庶來區分親疏遠近的。她眼里只有宥哥哥和毓哥哥,她一向不將阿晏放在眼里。”
“那索性咱們就送個閹人到她身邊,也好替咱們盯著她點兒!”
佟夫人沒急著表態,視線只是從云晏面上輕輕滑過。
“你倒是敢想,連晉王妃的主意你都敢打?!?
“人家不僅僅是咱們平陽侯府的姑太太,更要緊的是,人家現在可是貴為王妃?!?
阮杏媚卻嗤了聲:“貴為王妃怎么了,那她還總回娘家來打秋風!她都出嫁那么多年了,晉王府的事兒還不夠她操心么,怎么咱們侯府里的事她還都要管?”
“上回毓哥哥說碭山縣給宮里的奏折的事,我就懷疑那消息就是晉王妃給他的消息!晉王妃這是擺明了幫著毓哥哥來欺負阿晏!”
云晏卻一雙眼珠子都落在阮杏媚身上,一副小別勝新婚似的模樣,甚至于她說了什么他都沒在意,他只專心捉住她鬢邊一條小辮子繞在指尖上,輕輕掃著阮杏媚的臉頰。
像一個期待被人關注的頑皮孩子。
佟夫人索性直接問他:“三郎,這件事你怎么看?”
云晏偏頭看著阮杏媚笑,“軟軟這次出門沒白出,終于想明白誰才是她想托付終身的人。二娘沒見她回來之后,滿心里都只是我一個了。”
“她的這些主意,沒一個不是替我著想的。那自然是她想什么,我都贊成?!?
阮杏媚也興奮地紅了臉,跟云晏四目相對,兩情繾綣的模樣。
佟夫人便也只好嘆了口氣:“刁六這件事,倒也可行?!?
“畢竟王府規矩大,能在王府內宅伺候的,都要閹人。雖然咱們家也陪嫁去不少丫鬟婆子的,但是真正要辦大事,丫鬟婆子的可指望不上,還是得用得上閹人?!?
“可是宮里賞給王府的太監沒幾個,宮外頭又沒人會那凈身的手藝,所以閹人難得。咱們能給晉王妃送進閹人伺候去,她自然是要的。”
佟夫人瞟阮杏媚一眼:“只是那青簾畢竟是二郎的丫鬟,你如今給收過來了,你不怕二郎不高興?”
阮杏媚便冷笑一聲:“反正他心里已經有了那個狐貍精!這回因為那狐貍精的事兒,他也不會跟我善罷甘休?!?
“我便也趁早死了對他的心思……他既然不喜歡我,我便一心一意只等著嫁給阿晏就是!”
她說著回手親熱地撫摸云晏的面頰:“阿晏,我們今年就成婚吧?!?
云晏反手握住她的小手,滿眼深情:“好!我這就去安排!”
夏日啟幕的時候,晉王妃跟隨晉王回京朝覲。
進宮請安之后,晉王妃車駕終于回到了平陽侯府來。
因晉王妃身份貴重,這便不僅平陽侯府,連同各房各支的也全都一起聚來,迎候晉王妃。
王妃省親,人多排場大,于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們的都被集合在了一起,隨時聽候統一調遣。
春芽是二等丫鬟,也得了機會一起到正堂來伺候。
一家子骨肉見了面,免不得落淚。
晉王妃一手拉著云毓,另一手拉著云宥,問了功課,又問飲食。
至于云晏,她仿佛壓根兒就沒看見這個人。
云晏只能冷冷立在角落里,整個人幾乎與角落的陰影融在了一處。
春芽立在丫鬟群中,遠遠瞧著。
云晏察覺,忽然抬眼向她望過來。
兩人視線在眾人叢中一撞,春芽急忙垂下眼簾,錯開視線。
已經不想再去分辨此時心下是個什么滋味。
倒是因為今天這個機會,她終于又看見了老侯爺的庶女們。
老侯爺有四個女兒,都是府中奴婢所生。本就是女孩兒,生母再沒有名分和地位,于是在老侯爺薨逝之后,這幾個庶女也都跟隨生母住進了侯府后面偏僻的院落,關起門來不惹是非。
春芽看了一會子,聽見晉王妃問:“二郎,這次我回來,最要緊的事,便是要給你議婚。”
“我當然知道你自幼一心向佛,但是如今你已經繼任家主,那便由不得你自己,你必須得娶妻生子,才能維持得住咱們平陽侯府枝繁葉茂不是?”
春芽忍不住看向云毓。
云毓側身坐著,清瘦的身姿包裹在肥大的素白僧袍里,與這紅塵人間保持著清醒的距離。
“父親剛薨逝不久,此事總要三年之后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