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杏媚也嘆口氣:“你這個賤婢!可真能耐!我是叫你陪我來祭拜老侯爺,你倒好,剛到了地方就先廢了個大活人!”
她瞇眼打量春芽:“我知道你跟青簾早就有仇,可是她都已經被攆出府來;你不至于對她這么趕盡殺絕的吧?更何況,是對她男人,她男人又沒得罪過你!”
源格派去春芽院子搜查的人也回來了,說那屋子里雖然經過了洗刷,可是土墻上、土炕上、桌子上,地上還是有沒辦法洗凈的血跡。
源格無奈地嘆口氣:“春芽姑娘,你還有什么話說?”
春芽垂下眼簾:“莊頭大人,我冤枉!昨晚是那刁六趁著夜深人靜摸入我住處,對我圖謀不軌!為了自保,我用發釵扎了他脖頸?!?
“此事是我做的,我認!但是其余的,不是我做的!”
源格便也點頭:“我也覺得,你畢竟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你還真沒本事制住那刁六,更干不出那種血腥的事來。”
源格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那你必定有共犯?!?
“招供吧,你共犯是誰?念在你是老侯爺、家主跟前伺候的丫鬟,我不為難你?!?
春芽卻緊緊咬住了嘴唇。她不能說,因為那個人,是云晏!
如果她說了,尤其此時阮杏媚還在場,那她和云晏的關系就會藏不住了!
——畢竟在眾人眼里,云晏是那個一直要殺了她的人。所以云晏怎么會救她?又怎么會為了她,而那么心狠手辣地凌虐了刁六去!
昨晚的記憶又如無邊無際的黑色的海浪,浮漾著沖涌過來,將她包圍。
她攥著還滴血的發釵,打著寒顫坐在土炕上。
那土炕,宛若一座孤島。她孤零零地被困在那里,眼睜睜看著云晏施行著那虐刑,而她卻不知所措!
可是他卻竟然在噶完了刁六那個畜生之后,反身過來走到她面前,向她攤開手。
“大夫人賞給你的那金瘡藥呢?”
她一個激靈,對上他魔鬼一樣的眼。
他卻殘忍地勾起唇角:“不想給?那你就眼睜睜看著他血流盡,死在你面前好了?!?
她掙扎了下,無奈,只好用沾著血的手,顫抖著摸索出那盒金瘡藥來遞給他。
他垂眼看,冷笑了聲:“正好驗驗,大夫人說的是不是實話。她要是唬你,就活該他這條命沒了。”
他先割掉了刁六的舌頭,于是他給刁六上藥的時候,刁六的慘叫聲也只是悶聲悶氣的“嗚嗚嚕?!薄?
更何況,他給刁六上藥的時候,還殘忍地捂住了刁六的嘴。
她早就知道云晏心狠手辣,可是這卻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殘忍如鬼魅!
他給刁六上完了藥,不管刁六死活,就轉身走回到她面前來。
他伸手扯過一條手巾來,替她擦她腮邊的血。
那是刁六的血,她將發釵扎進刁六脖子的時候噴濺出來的。
可是她卻忍不住一顫,避開了他的手。
他便冷了臉,在黑暗里瞇眼打量她:“不讓爺擦?”
第57章 他在暗夜里,邪惡如鬼魅
春芽歪頭,視線從云晏肘腋間穿過去,確定那刁六已經是昏死過去,這才緩緩抬頭,對上云晏漆黑的眼睛。
“不必了。奴婢現在很臟,不敢臟了三爺的手?!?
云晏聽得瞇眼:“臟?你看爺現在這手上、身上的血,難道會比你少么?”
他忽地向她傾過身來,伏在她耳邊:“不瞞你說,爺這么多年行商,刀口舔血都是家常便飯。人血的滋味,爺早嘗過了。”
云晏的話,讓春芽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此時的他一身黑衣、一身血色站在幽暗的夜里,果然像個閻羅。
“三爺的心意,奴婢領了。奴婢臉上的血,奴婢可以自己擦;三爺若當真憐憫奴婢,那奴婢就求三爺幫奴婢擦掉心上的血?!?
云晏挑眉:“心上的血?”
他瞇眼回眸,指了指癱在地上早已疼得昏死過去的刁六:“你指的不就是他么?他今晚上傷害了你,爺這不已經替你收拾了他?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春芽含淚搖頭,伸手向前,哀求地扯住他的衣袖。
“您是替我收拾了地下這畜生!可是您心里更清楚:這個畜生不會今晚平白無故來欺負奴婢……必定是有人做了局,挑唆了他來。“
云晏卻反應冷漠,“是么?爺倒沒看出來。”
春芽的心倏然下墜。他怎能看不出來?
春芽哀傷落淚:“三爺您想,好好一起從府里來的人,怎么她們都一起住進別院里,卻將奴婢單獨一個人放在了村頭這孤零零的小院子里呢……若不是奴婢單住在這小院里,地下這畜生便也不敢摸上門來不是?”
云晏微微皺眉,想要扯開袖子。
春芽卻攥得更緊:“三爺……奴婢是您的人,奴婢今晚遭受了這樣的事,奴婢自己無能為力,便唯有仰仗三爺替奴婢主持公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