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明鏡臺」,是想求家主庇護;如今你是可以在這院子里安身立命,可是他卻扛下了你的苦!”
春芽垂淚道:“姐姐教訓得對。”
“我不知該如何報答家主,唯有結草銜環……”
綠痕卻搖頭:“這些就不必說了,不過都是應景的虛話罷了。”
她抬眸定定望住春芽:“咱們當奴婢的,對主子最好的報答,便是‘忠誠’二字。”
“急他所急,想他所想。保護他,不讓外人再有機會傷害他。”
綠痕的指尖隱隱加了力道。
“明白么!”
“若是做不到這些,你便說什么都不是真心的!”
春芽一顫,垂淚福身。
“姐姐說得對,我必定謹記于心。”
春芽說完就靜靜立在門口,隔著隔扇門看云毓映在紗窗上的氤氳身影。
綠痕嘆了口氣,轉身出去。
春芽便在隔扇門外跪倒,“家主,奴婢已經收回了,對那人的心。”
“奴婢再也不會……再也不會,愛那個人了。”
回答她的,只有裊裊佛香,寂寂木魚。
次日一早,齊嬤嬤親自來叫春芽,說佟夫人有請。
多年掌家,雷霆手腕的佟夫人竟然對一個丫鬟用了“有請”二字。
縱然春芽不想去,卻也著實扛不住這兩個字。
她只得隨了齊嬤嬤去,一進門檻就跪倒在地。
“奴婢,拜見佟夫人。”
佟夫人的聲音里便透著一把爽利:“是不是以為我今天叫你來,是給杏兒丫頭報仇呢?”
“瞧瞧你啊,這小模樣兒里透著可憐,顯見著是被杏兒丫頭給嚇壞了。”
春芽忙俯伏在地:“奴婢不敢。”
齊嬤嬤過來將春芽拉起來,帶到佟夫人面前。
佟夫人瞇眼打量春芽:“果然生得好,楚楚動人,我見猶憐。”
春芽也打量佟夫人:瘦且精明,一雙眼尤其亮,眼神竟像男子一般的堅定。
可是卻終究過于瘦了,頸子上、手上,都有筋骨暴起,不像個多年養尊處優的侯府掌家夫人。
與佟夫人相比,大夫人至少占了個“富態”二字。
也不知,是不是這些年佟夫人算計太過所致。
佟夫人寒暄了兩句,便直入主題:“杏兒丫頭該罰!可是老侯爺的遺物被毀壞了,也不能就這么扔著不管了。”
“既然是我的外甥女造的孽,便該由我來善后。”
“待會兒叫她們跟了你去,將老侯爺的遺物都抬到我這兒來。我掏自己的嫁妝,尋全天下最好的工匠,全都給修補起來。”
春芽心頭微微一晃,便又跪下。
“……佟夫人此心,老侯爺在天之靈必定感念。”
“只是,這畢竟都是老侯爺留給奴婢的私人物件兒。奴婢想自己親手修補,不敢勞佟夫人動用自己的嫁妝。”
佟夫人沒想到春芽竟然會拒絕,便瞇起眼來。
“你自己修補?你怎么修補?”
春芽垂首道:“撕裂的布帛,可用繃子繃了,尋相似的絲線界畫織補。”
“瓷器可用瓷粉、雞蛋清粘合;即便有些實在拼不上的,也可以鋦釘固定,恢復原來的形狀。”
佟夫人意外:“這些手藝,你竟都會?”
春芽俯身:“老侯爺風雅,老侯爺自己就曾親自做過這些。奴婢在老侯爺跟前伺候的時候,些許學了些。”
佟夫人輕笑:“心是好的,可是你在老侯爺跟前一共才伺候了三個月,又能學會多少!”
“這些手藝都是耗心血的,沒幾十年的修煉,你根本干不成事兒!”
佟夫人俯下身子來,盡力和藹:
“好孩子,你對老侯爺有誠心,這我都明白。可是你能力畢竟有限,還是都交給我,必定比你自己做的好上千倍萬倍。”
春芽搖頭:“奴婢謝夫人好意……”
佟夫人有些不高興,齊嬤嬤登時厲聲呵斥:“你這丫頭,夫人這般待你,你還給臉不要臉!”
丫鬟從外頭進來稟報:
“夫人,三爺來了。”
佟夫人也是微微一怔,挑眸跟齊嬤嬤對了個眼神兒。
齊嬤嬤壓低聲音詢問:“……不如,叫她先回避一下?”
佟夫人想想,反倒略帶興味地輕笑一聲:“不用。既然趕上了,就見見吧。”
“正好,我也有話要當面問問他們兩個。”
大丫鬟牡丹引云晏入內。
只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從背后傳來,還沒見人,春芽伏在地上,便已經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佟夫人瞇眼盯著春芽,審視著她的恐懼。
云晏大步走進來,橫眼一瞥,瞥見春芽竟然俯伏在地上,便也微微一怔。
長眉皺起,忍不住嫌棄:“她怎么在這兒?”
他說著向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