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忍不住輕聲哽咽,帶著乞求:“家主……奴婢,受不住了。”
“求家主停下。”
她這么看過去,卻見云毓也與往常不同了。
跳躍的殷紅燭火下,他白日里一向清雋白皙的臉,這一刻竟然也在顴骨處染上了一團緋紅。
他這樣垂著頭,神態專注而可愛,長睫如墨,隨著動作微微輕顫。
他聽見她說話,迅速抬眸看她一眼。
那一眼里,他的眼神竟濕漉漉的,潤澤如春夜里悄然落下的喜雨。
春芽心內忽然如大鼓擂響一般。
——她身子與足底的連接,她身子的異樣,他仿佛也察覺到了!
春芽一驚,急忙將腳用力抽了回來,整個人縮進被子里,將頭也一并蓋住。
“……奴婢,有勞家主了。”
她曾主動撩撥過他,可是這一刻,她卻莫名地覺得,她仿佛被他撩撥到了。
她好慌。
身為揚州瘦馬,她習慣自己去撩撥人,可是被撩撥到的感覺卻是陌生。
她并不知該如何處理。
可是明明,他光明磊落,只是幫她剔除足底的瓷粉而已!
必定是她自己心下想多了。
剩下的半個夜晚,她努力裝睡,甚至用力打出呼嚕。
他卻沒繼續留在蒲團上打坐。
她聽見他起身,輕輕開門走了出去。
她聽見綠痕問他,可需人跟著伺候,他卻輕聲道:“不要跟來。”
他再回來時,東方已見魚肚白。他身上裹著一層冷氣,僧衣也仿佛被晨露沁透。
她蜷縮起腳趾,抱緊自己。
罪孽感揮之不去。
熬到天亮,春芽便求綠痕幫她搬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曾經那么期待給云毓值夜,可是沒想到在云毓屋子里只睡了一晚,先落荒而逃的卻是她自己。
搬回來當晚,窗欞上有輕輕的撲簌簌聲響。
春芽推開窗,竟是那小鸚鵡飛進來。
腳上綁了小小瓷瓶。
春芽知道是解藥,可是她卻沒半點高興,反倒解下來后就避如蛇蝎一般拋到了地下,任憑它自己滾到了墻角。
小鸚鵡仿佛是不理解她為何這樣做,歪著腦袋嘰嘰咕咕地看她。
春芽也不理它,任憑它自己拍著翅膀又飛走了。
白日里彎兒來陪她說話,說起阮杏媚被禁足在閣樓之上這些日子,云晏每日都去樓下陪她。
“聽說,三爺整晚地望著那阮姑娘的窗子,滿眼癡情!”
“真是奇怪了,那阮姑娘究竟有什么好,就能把三爺迷成這樣!”
春芽黯然垂下眼簾,拍拍彎兒的手:“她的出身為她帶來的一切,是咱們這些當奴婢的永遠都沒辦法擁有的。”
五日之后,云毓終于允許春芽下地行走。
她尋了個機會,獨自去了后花園的假山。
她記著,那日去假山上偷看云晏的院子時,那盒蛇油還在身上的。
第41章 仿佛被他任意撕扯
春芽在涼亭上找了幾圈。
尤其是靠近云晏院子的那面欄桿,她更是里里外外都尋遍了,連草窠都翻開細細查看,卻都沒找見那盒蛇油的影子。
假山上的日頭熱,風卻涼,春芽著急忙慌找了半晌,便有些頭暈目眩。
她忙扶住欄桿,勉強轉了個身,卻還是跌坐在了地上。
“誰在這兒呢,鬼鬼祟祟的?”
她眼前的黑霧還沒散去,聽見這聲音,陡然便是一個激靈。
她渾然不知他已經在那里多久,她之前竟半點都沒察覺。
她忙撐住地面,努力緩慢地爬起來,向那聲音的方向行禮:“三爺?是奴婢。”
云晏如一道魅影,從樹叢中走出來,立在她身邊,看向山下。
“怎么,上這兒來偷窺爺?”
“是你自己想偷看,還是替他監視爺,嗯?”
春芽緊張地吸氣:“奴婢豈敢。”
越是想冷靜下來,可眼前越是金星飛舞,竟像是草叢間驚起了無數的流螢。
真不知道剛經歷過幾天前的事,他怎么還能在她面前做到如此心平氣和。
她沒他那么大本事,她做不到。
她現在還在怕他。一見他,她身子便會控制不住地發抖。
“奴婢也是意外發現此處。”
她努力辯解:“奴婢正想著,回去后尋個機會稟告三爺一聲,此處居高臨下,能窺見三爺院子。還請三爺多加小心。”
云晏倒是一聲蔑然的輕笑:“你以為,爺會不知道有這么個地方?”
他瞇眼向她俯下了身來,凝著她的眼睛:“這侯府里,還有什么事是爺不知道的?”
春芽一震,身子后縮,竭力與他拉開距離。
“那三爺為何不將那處多種植些大樹,或者加高圍墻,遮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