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來還不到吃解藥的日子,他竟提前來了。卻原來,他只是為了阮杏媚。
春芽捂住面頰:“奴婢看不懂三爺,阮姑娘三不五時去找家主,千方百計膩歪在家主身邊,三爺不生氣;可就因為奴婢反駁了阮姑娘兩句,三爺竟然就氣成這樣?”
“三爺難道就沒想過,奴婢其實故意攆阮姑娘走……這背后,為的何嘗不是三爺!”
云晏冷冷看著她:“你當我會信?”
“明明生得嬌弱無骨,可是在我面前,偏偏這么桀驁不遜。中了爺?shù)亩荆€敢紅口白牙跟爺撒謊!”
“賤奴,你憑什么?”
春芽忽然想笑。
他說得對,她憑什么?
春芽蜷了蜷指尖:“那三爺今晚怎么一個人來了?三爺應該將阮姑娘也帶來。叫她親眼看著三爺是怎么打奴婢的,才能叫她解氣不是?”
云晏冷笑:“這樣腌臜的地方,只有你這種人才能茍延殘喘。我怎么會帶她來這里!”
春芽又忍不住笑:“那三爺自己為什么還要來!”
“請三爺以后不要來了!那解藥,三爺只需叫人設(shè)法塞給奴婢就是,三爺不必親自紆尊降貴!”
他陡然伸手,又掐住她下頜,“你我之間,爺才是主子,你只是奴才!來與不來,是爺這個主子說了算。”
“無論我來還是不來,你都只能受著,沒資格說三道四!”
春芽有些心灰意冷,真想就叫他現(xiàn)在就結(jié)束她性命算了。
活下來這么艱難……有時候忍不住想,算了,放棄吧。
這樣屈辱地活著,不如死了干凈。
淚珠兒爬上睫尖兒,一點一點積聚、鼓脹,然后破開,滑下臉頰。
云晏沒想到她這一次,竟然在他面前淚流滿面。
便是他要將她絞頸殉葬那日,也沒見她如此。
云晏心底不由得涌起一抹煩亂:她平素都忍下來了,今日為何就不行?
心中像是有股亂流,不受控制地橫沖直撞,他坐不住,便起身。隨手將懷里的解藥扔給她。
明明今日不用給她解藥。
他只是想著,興許將解藥提前給了她,她就不用再哭了吧?
春芽次日醒來,眼睛是腫的。
她去廚房找冷氏,想要個雞蛋滾眼睛。
卻聽冷氏說:“……駱大娘今兒大清早的就被奪了差事。這回,可叫你出氣了。”
春芽心內(nèi)便是一跳:“是誰做主奪了駱大娘差事的?”
冷氏:“是三爺。”
第13章 他是家主,卻替她受罰
春芽一顆心一下子跳得厲害。
她不得不小心按著心口,將這心跳努力藏起來。
“駱大娘平素管理廚房也算小心謹慎,想挑出錯處來倒也不易。那她這回是做錯了什么,竟觸怒了三爺?”
冷氏:“是她男人。在三爺手下的鋪子里當賬房,貪墨了銀錢。三爺遷怒,這才把駱大娘管廚房的差事也給罷免了。”
春芽定定看著冷氏,感受著自己方才那顆劇烈跳動的心一點點平復了下來。
最后,又重新歸于平素的冷寂。
原來是她想多了,方才那一瞬的心跳,不過是她自以為是的幻夢罷了。
呵呵,他怎么可能會為了她出氣?
駱大娘燙傷她額頭,對他來說只是擔心她這個以色侍人的工具破相,會影響工具的價值而已。他怎么會替她跟駱大娘算賬?
他心上的人,只有阮杏媚啊。他只會替阮杏媚出頭,只會為了給阮杏媚出氣而來甩她的耳光!
她是他的誰啊,她怎么又開始自不量力了?
“春芽,你這是高興傻了?”冷氏看她發(fā)呆,自己一個人在那無聲地悲悲喜喜,便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搖晃。
春芽回神,努力笑笑:“是啊,我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冷氏點頭:“也是她活該!要不怎么說老天有眼呢,青簾支使她欺負你,結(jié)果這才沒多少日子,連她自己帶青簾,這就全都給攆出去了!”
冷氏捏捏春芽的手:“我覺著,你應該是有福氣的人。眼前是艱難,咬咬牙挺過去,將來會有好日子的。”
冷氏的安慰,春芽心內(nèi)感激,卻不敢當真。因為冷氏是不知道,掌控她命運的,是云晏那樣的閻王啊!
閻王沒有心,對她只有利用和壓榨。好日子?不存在的。
正說著話,有廚娘走過來,客客氣氣問冷氏:“冷嫂子,你看待會兒給大夫人的青菜是用肉炒,還是用雞燉?”
冷氏搖頭:“我覺著,大夫人吃齋念佛的,應是喜好清淡。這一大早的,新鮮的青菜用肉炒和雞燉都不合適。”
春芽不由得望住冷氏。炒菜那邊的事,怎么會來問做面食的冷氏的意思?
冷氏發(fā)覺了,面上微微有點赧紅:“咳,我也怎么沒想到,三爺攆走了駱大娘,卻竟然將廚房扔給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