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走得早,著急回去抱孫子,所以晚飯后,碗是童樂川一個人洗的。
經歷了剛才的不歡而散,兩個人都沒有再主動找對方說話。一時間,房屋內的氣氛變得沉悶又壓抑。
童樂川在廚房拿著抹布擦拭碗盤,風透過落地窗吹來,拂得門簾叮當作響。
她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把挽起的褲腿褪下,隨后聽到有門被拉開的聲音。
應該是李晉昭去洗澡了。
她想著,將碗放進保鮮柜后走出廚房,朝浴室方向望了望。
“小川。”
她這廂還在發愣,那邊李晉昭淡淡的呼喚就響了起來。
她身形一震,一時間也不知道為啥就緊張起來了。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隔著門偷看別人洗澡被發現的變態。
“做什么?”
她刻意清了清嗓子,不耐煩地對著門問。
“幫我拿一下毛巾。”
“你洗澡之前都不記得拿的嗎?”
她有些指責的意思,指尖卻緊緊攥住衣角,心頭發慌。
“嗯,忘了。”
“麻煩。”
她埋怨道,把聲音壓得很低,故意透著滿滿的不悅給他聽。
然而李晉昭卻沒在意,只在浴室里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淺,僅一瞬之間,而后很快就被水流席卷而走,不知去向。
“麻煩你了。”
他淡淡回應,嗓音像夜晚平靜的水面。
童樂川聞聲,心臟重重地跳了一拍,感覺血液都緩緩倒流起來,朝著她的腦門去了,頭暈暈的。
她捂著心口暗地里默默罵了個臟字,又變成那副不愉快的樣子。
“你等一下。”
說著就去洗浴室門外的架子上拿毛巾。
他們的浴室是干濕分離的,洗浴間是用磨砂玻璃單獨圍出的一個隔間,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景象,所以童樂川可以直接進去。
做好了萬全準備后,她做著深呼吸推開了門。
“進來了?”
他的聲音從玻璃后傳來。
“嗯。”
童樂川不自在地回應著,腳開始發木,明明很短的距離,她硬是一點一點挪過去。
“給我吧。”
感知到她的靠近,他拉開玻璃門,探出一只手來。
那只手是修長白皙的,五根手指分明又骨感,像春天復蘇的蓬勃有力的枝干,美貌極了。
晶瑩的水珠順著他盤旋著青色脈絡的手臂循循而下,緩緩滴落到干燥潔凈的地板上,迸濺出了許多細小水花。許是因為受熱的原因,他的手透著蒸騰的熱氣,明明靠得還不算近,童樂川卻已經感覺到熱了。
熱得她心慌。
“怎么了?”
他沒等到動靜,反問了一嘴。
“沒……沒什么。”
童樂川趕緊搖搖頭,湊上前去把毛巾遞給他。
他取走,道了聲謝,又隱匿進了濃霧里。
童樂川說不上來心頭是怎樣的感覺,好像期待又好像失落,在原地愣站了三秒才回過神,準備離開。
“等等。”
腳步又頓住,她轉頭。
“怎么?”
“還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掉下去的心又飄了起來。
“你說。”
“幫我把掛在洗手臺邊的衣服分開泡在盆里。”
童樂川順著他的話,將視線投向洗手臺的方向。
“那件淺藍色的襯衫和黑色西褲嗎?”
“嗯。”
她沒再說話,朝洗手臺走去。
他的衣服買的都不便宜,這樣的服裝直接扔進洗衣機洗確實有點折損,泡在盆里手洗是最好的方式。
不過她是不會幫李晉昭洗衣服的,泡一下還行。
想著,她就從洗手臺下抽出盆子接上水,小倒了一點洗衣液,準備去取衣服和褲子。
然而她探手的瞬間,注意到李晉昭放在一旁置物架上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
猛地,她仿佛嗅到了什么氣息,心頭沒來由地慌了起來。
她忍著強烈的好奇心,去把襯衣取下,緊接著,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然聞到了一股若隱若現的香水味。
眉頭微微蹙起,她將襯衣湊近鼻尖。
從袖口往上聞去,果然到了領口時,那股香味又出現了。
確鑿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幾乎都停止了。
為什么會有香水味?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能夠幫他解釋,也許就是工作的時候身邊女員工很多,互動交談間總會沾染上那么些粉塵氣。
但是童樂川沒辦法說服自己。
她是個很敏感的人,思維發散性很強,一旦聯想到他這近一個多月都不回家的事實,她實在難以相信那個氣味只是簡單不小心“沾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