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還記得小考前我說過的話嗎?”
妹妹突然開口打斷了我的焦躁。
“不記得了,都過去多久啦?”
即便如此,我還是盡可能裝作冷靜的和妹妹交談。
“就算哥哥考不上也沒關系,哥哥永遠是我哥哥!”
看著對方那寵溺的眼神,一時間貌似沒有那么緊張了。
“但哥哥還是考上了,所以這次哥哥也會成功的!”
不知不覺間,公交車來了。
“哥哥加油!”這是車門關閉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可能因為不是周五周六的原因,車上人并不多。
找了個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風景。
自那天上網被抓到以來,時間貌似過得很快。
那是一種跟假期不同的“快”。準確來說是很充實。
我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這短而長的叁個月。
那仿佛是另一個人的人生,我只是寄存在了他的腦子里,靜靜的看著他做完一道道題、刷完一張張試卷。
看著他一遍又一遍的扼殺內心的焦躁,一次又一次的逼迫自己的精神。
他宛如一個無情的刷題機器,心無雜念、旁若無人的學習。
他忘記了很多東西,甚至有時候記不得自己的名字。
他強迫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遨游在知識的海洋,即便那海水一遍又一遍的淹沒他的頭頂,浸入他的肺腑,讓他無數次感到窒息。
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了下來。
真是不可思議,那個人居然是自己。
居然是曾經那個墮落著墜入泥潭深處的自己。
隔著車窗的玻璃,隱隱約約能看見鏡子里的自己。
那眉宇間多了幾分沉穩,那眼神中多了幾絲滄桑。
伸出手,摸向了玻璃。
鏡子里的那頭也摸向了自己。
我們意念合一,靜靜的看著對方。
難以想象,曾經那個叛逆的網癮少年居然會成長為如今的樣子。
在這之前,我不曾想過自己會因為如此的原因而迷途知返。
我甚至覺得自己會這樣一直墮落下去,直到那與生俱來的天賦漸漸的淹沒在歲月的長河里。
我曾踏足山巔,也曾墮入低谷,二者都讓我受益良多。
但老天爺不會讓你無償的享受每一段人生,二者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與重點高中無緣,便是這段低谷旅程的車票。
你問我后悔嗎?我想是有一些的。
并不是每一段旅程都有其意義,就像并不是每一段感情都會有結果一樣。
但有人會反駁說,他們一定會教會你什么,一定會讓你懂得什么
我想這個觀點是錯的。
教會你的也許是教會之前才用得上,讓你懂得的也許也是懂得之前才用得上。
正如倘若我沒有迷上網吧、沒有喜歡上楊詩雨。
那么那個自己會比現在的自己強上十倍、百倍。
亦或者讓我以現在的心境回到過去,我必然不會迷上網吧,也不會喜歡楊詩雨。
大多數人對很多事的認知都來得太晚。
于是,才有了后悔藥這個詞的由來。
這世上有后悔、有藥,偏偏就是沒有后悔藥。
正如她也有愛,但愛的偏偏不是你。
我知道,人生的全部并不只是愛情,但一想到楊詩雨還是有些遺憾。
也許我要學會接受我愛的人不愛我,正如同那重點高中與我無緣一樣。
…
6月25號,早。
準考證是班主任給我們保管的,每場考試他都會提前半小時到達考場門口。
這兩天他不在像曾經那樣嚴厲,也不會再板著臉。
他會一臉開心的鼓舞著我們,即便你曾經是班級的倒數,曾經是他口中的極個別、老鼠屎、害群之馬,他也會宛如鄰家大哥哥一樣親切的面對著我們。
看著這一幕,有一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感覺。
只不過這里的死指的是離別,再也不會重逢的離別。
自此過后,我們再也回不到曾經、再也無法以初中生的身份回到那間教室。
我向來很少會緬懷過去,我一直認為自己的過去總是充滿著腐爛發臭的人生。
無論是童年時他人那鄙夷的目光,還是初中時這一邊墮落腐朽一邊愛而不得的青春。
它們宛若執念化作的匪徒,拿著刀架在我的脖子上,逼迫著我往前走。
它們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要趕快長大、要一直長大,直到有一天強大到能夠推翻這一切。
或許,我早就死了,死在了名為成長的道路上。
終有一天,那尸體會在路上發臭,然后化為皚皚白骨,被下一個對未來滿懷希望的少年發現。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