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出奇的冷。
站在門前,竇小祁看自己被凍紅的指尖。
冬日里,很難不想念夏天。潮濕的空氣,含有灰塵的熱浪,肌膚裸露,汗水滴落,還有那些呼之欲出的情緒。
放假后她和哥哥每天都待在一起,卻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眼看哥哥都要籌備過年的東西了,她似乎必須要說了。
此刻門突然被打開,室內稍暖的空氣襲來。竇少欽出現在視線里。
“聽見你的腳步聲好久了,怎么不進來?”
他伸手去牽她,察覺到她的手冰涼,便順勢捏住揣進自己的睡衣兜里。
“說了我沒感冒,不用去買藥。”看著她提的小袋子,竇少欽心疼妹妹在這樣冷的天氣出門。話是這樣說,他通紅的鼻尖和厚重的鼻音卻暴露了自己是病號這個事實。
竇小祁將手抽出來,“還說沒感冒。我去兌沖劑,你喝了繼續睡覺,好不好?”
竇少欽拉住她,將她圈進懷里,“不好。”
似乎所有人生病了都會耍起小性子。即使是哥哥。
竇小祁拍拍他的背,“哥哥乖,生病了就是應該吃藥呀。”
她踮起腳親親他的下巴,又去親他的唇,被他偏過頭躲開。
“小心傳染給你了。”他垂下眼瞼,小聲說。
明明很清楚自己生病了。
竇少欽坐在沙發上,將馬克杯中的沖劑一飲而盡。
竇小祁拍拍他的頭,戲弄說:“這才是乖寶寶。”
竇少欽仰頭靠在沙發背上,嘴唇勾起,發出一聲輕輕的“哼”。
“今年過年想吃什么?”他問,手還在摩挲馬克杯,那上面還有沖劑的余熱。
對上哥哥溫柔的眼神,竇小祁頓住了。
她輕輕吸氣,“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說。”
“嗯?”竇少欽挑起眉毛。妹妹的語氣讓他心中不安。
“程朝……你還記得嗎?有一個特別巧的事,就是,他媽媽,他媽媽她……”竇小祁咬住下唇,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竇少欽盯住她的眼睛,示意她說下去。
“就是……他媽媽,林紓阿姨,和我們媽媽,長得特別相似……”她眼神閃躲一下,似乎不敢看哥哥的眼睛。
“她人也特別好,這次叫我們去她家一起過年……哥哥,我想跟她一起過年。”
竇少欽撲哧一聲笑了。
竇小祁抬起眼看他,他好看的眼睛彎彎的,眼神里卻全是輕蔑。
“所以呢?她長得像媽媽,你就要跟她一起過年?”竇少欽笑著說,卻連他自己都沒發覺,他捏著馬克杯的手越發用力。
哥哥的笑讓竇小祁渾身發毛。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摸出隨身攜帶的小錢包,拿出夾在里面的一張照片捧到竇少欽眼前。
她按住哥哥的手臂,迫切地想要他相信:“哥哥你看,是真的很像!林紓阿姨真的很好,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是去美術館那次拍的大頭貼。照片上林紓和竇小祁緊緊貼在一起,林紓的手攬著竇小祁的肩,她們看著鏡頭,笑得很燦爛。
這張照片徹底激怒了竇少欽。
他猛然將馬克杯擲到地上,玻璃碎片四濺。
在角落睡覺的毛毛被驚醒,跑過來汪汪叫個不停。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他聲音拔高。竇小祁怔住了。
竇少欽奪過那張相片撕了個粉碎,竇小祁制止的手停在半空,被他狠狠捏住。
“怎么?舍不得?”
他將她推到沙發上,詰問道:“我不是叫你別跟程朝來往了嗎?你們怎么還這么熟了?”
哥哥從未對自己這么兇過。看著他狠戾的眼神,竇小祁有一種顫抖的沖動。但她心里又涌上一陣委屈,和程朝親近,她真的錯了嗎?想擁有朋友,想念媽媽,她真的錯了嗎?
她嘴唇撇了撇,那是要哭的動作,但她忍住眼淚,倔強地說:“我有資格選擇自己的朋友……”
“你有資格?”竇少欽被氣笑了。
他手指撫過竇小祁的臉,又落到她的肩上,“你身上穿的衣服,你吃的用的,哪一件不是我給你買的?你以為媽媽留下的錢夠我們用多久?如果不是我四處打工,你以為你還吃得起飯?妹妹,你是不是真的被我寵壞了,不知道自己父母雙亡,只有一個哥哥,你跟我說你有資格?”
竇小祁哭了。她自己清楚得不得了,哥哥為她付出了多少。他既要努力讀書,又要爭分奪秒地打工,還為她放棄了北京的學校。更不用說,他還為她……
只是此刻被他清晰地點破,那種愧疚與傷心摻雜的痛感讓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見妹妹的眼淚,竇少欽的心重重地疼了起來。他語氣軟下來:“對不起,小祁,是哥哥把話說得太重了。你從來都不欠我什么。反倒是我,是我太需要你了,是我沒辦法失去你,看不得你和除我以外的任何人親近……”
很多人與別人相處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