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了好久,梅莉婭終于讓自己平穩下來,但她還是狠狠地瞪著雷繆爾,仿佛要用眼神控訴他剛剛的所作所為。
而雷繆爾則一派悠閑地倚在亭子的欄桿上,托著下巴,心情頗好的回味著剛才的觸感,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像是仍舊沉浸在某種余韻里。
他們現在坐在一個小亭子里,說是要商量對策,然而——
梅莉婭依舊盯著他,雷繆爾卻壓根沒有正經思考的意思。
直到梅莉婭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雷繆爾才笑著回神,慢悠悠地開口:
“不需要這么擔心,小梅。”
他食指輕輕敲著下巴,語氣懶散卻帶著一絲令人安心的篤定,翠綠色的眼眸微微瞇起,像是已經將整件事分析透徹。
“杜弗雷斯精于算計,能明知蒙特朗在盯著他還在那種地方說出這種話,大概率也只是警告罷了。”
“畢竟,盯著他的人可不止一個。”
“杜弗雷斯這些話,原本就不是說給你聽的。現在這件事估計已經傳到蒙特朗耳朵里了。”
梅莉婭怔了一下,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
哦?
——這么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
如果阿爾諾是故意接近西蒙,讓他察覺到自己的試探,那本質上,就是在向西蒙遞出一封無聲的探詢書,看看這位教會的“圣徒”會如何回應。
而西蒙的回應,看似隨意,實則意味深長。
他偏偏選擇在一條隨時可能被撞見的小巷里,用不疾不徐的語調,說出那些模棱兩可、卻又耐人尋味的話。
——“你想試探我?”
——“那我便不妨讓你聽見點什么。”
——“至于你怎么理解,那便看你的立場。”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設計的陷阱,語氣柔和得不帶半點威脅,卻又讓人無法忽視其中暗藏的深意。
如果阿爾諾把這番話當成警告,那便是警告;如果他把這話當作挑釁,那西蒙也無意否認。
西蒙不會直接承認什么,也不會否認什么。
即便有人當場逮住他,也無法給他定罪,因為他從未明言自己的立場,所有的含義,全憑聽者如何解讀。
——這是西蒙的風格。
他不直接拔劍,而是讓敵人自己意識到,劍已懸在他們頭上。
梅莉婭頓時眼睛一亮,一下子就把整件事的邏輯串聯了起來,興奮得挺直了腰板,自信滿滿地轉頭看向雷繆爾。
她真是天才!一下子就想出來了!
她連忙去找雷繆爾核實自己的想法,眼神閃閃發亮,像是在期待他的認可。
雷繆爾輕笑了一聲,目光寵溺,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語氣溫柔又帶著點逗弄的意味:
“小梅真聰明,一下就想出來了。”
梅莉婭被夸得心情大好,這次破天荒地沒有在意雷繆爾的咸豬手,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大小姐的榮耀。
終于松了一口氣,所有的精神壓力和軍事實訓帶來的疲憊瞬間反撲回來,讓她的腦袋逐漸變得昏沉。
她坐著坐著,不知不覺就靠在了雷繆爾身上,呼吸逐漸平穩,甚至連眼角還殘留著的淡淡紅痕都掛在臉上,帶著哭過后的無辜和一點點撒嬌般的依賴。
雷繆爾垂眸,看著她靠在自己肩上的小臉,指尖輕輕滑過她的發絲,嘴角弧度微微加深了一些,他沒有叫醒她,只是默默地調整了一下姿勢,讓她能靠得更舒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