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越又往他桌上放了個透明文件袋,“是太太,上周的一個音樂會上,她做表演嘉賓出席,我找人拍了幾張照片。”
太太。
這個稱呼好縹緲,他好幾個月沒聽見了。
他垂眼去拿文件袋里的照片看。
舞臺燈光明亮,照片里的人著一襲銀色禮服坐在正中,指尖輕盈落在黑白琴鍵指尖。
表演時滿臉認真,仿佛全然不受外界侵擾。
表演結(jié)束后,頰邊盡是燦爛笑意,明朗無比、純粹異常。
易思嵐靜靜看著那張臉,心跳和呼吸都仿佛凝滯。
好一陣才沖胡越說出一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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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日沒夜琢磨著要抓對方的漏洞,還得絞盡腦汁護住自己的公司,鐵人也難免要生銹。
恰逢冬季流感爆發(fā),疲憊的人抵抗力就更不好。
易思嵐沒能幸免,結(jié)束一天工作在深夜要離開公司時,卻發(fā)起了高燒暈倒在地。
好在葉杉青也還在辦公室,及時發(fā)現(xiàn)把他送到了醫(yī)院。
長時間連續(xù)加班帶來的疲憊,加上這會兒燒沒退,藥物作用下,易思嵐睡得很沉。
蒼白的臉頰和雙唇,看來實在萎靡。
葉杉青待在邊上守了會兒,折出去買了倆暖手寶。
充好電之后,一個往易思嵐腳邊放,一個則放在他輸液那只手旁邊。
正想俯身坐回椅子上,病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念叨:“念念……念念……”
葉杉青眉心一擰,忍不住咂了下嘴。
他見不得這種苦情戲碼,搞得人心里怪不舒服。
當即便拿出手機通過裴知蘊得到了續(xù)念在英國的聯(lián)系方式,然后撥了過去。
陌生號碼,但是是國內(nèi)的,續(xù)念接得小心翼翼,一開始沒敢出聲。
葉杉青倒是直接,“是續(xù)念吧?我是葉杉青。”
續(xù)念愣了愣,“你怎么會……給我打電話?”
葉杉青咳了聲,“我知道你們倆心里都有對方呢,不聯(lián)系只不過怕有人發(fā)現(xiàn),但是你們離婚也幾個月了,易家人的注意力應該不在你身上了,而且現(xiàn)在半夜三更的,沒人會這種時候還來醫(yī)院盯著他。”
“醫(yī)院?”續(xù)念更蒙了。
葉杉青這才切入主題,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你走之后,思嵐一直連軸轉(zhuǎn),恨不能一個人分成八個使,鉆頭覓縫就是想多找出些易家的漏洞,快點解決完這些事。但是你也知道的,易家這么多年根深蒂固,一朝一夕不可能輕易撼動,他這不就累得病倒了嘛,迷迷糊糊喊你名字呢。”
“你跟他說兩句話吧。”
長長一番話結(jié)束,聽筒里陷入寂靜。
片刻后,續(xù)念耳畔被沉重的呼吸聲包裹,當中隱約混進兩聲“念念”。
那聲音好啞,好沉,也好陌生。
可她聽得出來是易思嵐。
續(xù)念咬了咬下唇,努力抑制情緒,告訴自己要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她仰起頭深吸兩口氣,緩聲對著手機說:“易思嵐,你要快點好起來……”
千言萬語憋在心口,不過才出口短短一句,她眼眶里的淚卻洶涌難阻。
哽咽了一陣,她才繼續(xù)說:“易思嵐,我會乖乖照顧好自己的,你這個傻瓜,怎么沒好好照顧自己呢?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快點來接我回家。”
她反手去抹淚,擠出笑意,“你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約定從現(xiàn)在生效咯,你要快點來接我。”
天色亮起來。
易思嵐退了燒,腦袋仍還沉重無比。
他被窗簾縫隙透進來的白光刺了刺眼,扯著干癢喉嚨咳了幾聲。
動靜驚醒縮在墻邊沙發(fā)上睡著的葉杉青,他伸著懶腰起身,“少爺,您終于醒啦,我去給你買點早餐。”
易思嵐杵著床沿慢吞吞坐起來,朝他道了聲謝,問道:“昨晚我?guī)c來的醫(yī)院?”
“將近凌晨三點,”葉杉青晃晃腦袋,“可好久沒跟通宵似的熬這么久了,年紀大了,頭暈。”
易思嵐悶頭輕笑了聲。
的確是,年紀大了,加上又是深夜,他在病痛作用下睡得沉。
否則怎么會那么清晰聽見續(xù)念的聲音?
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他還記得,她對他說,要快點好起來,要快點接她回家。
可惜他那時候太累太難受了,掙扎了半天,還是沒能開口對她說話。
現(xiàn)在的利物浦是凌晨,她應該在睡覺。
那這次,能不能換他去她夢里。
他想對她說想她,說一定很快就會帶她回家的。
第69章 晴時雨
晝夜交替, 四季更迭。
轉(zhuǎn)眼兩年時間過去,又一次迎來冬天。
這期間續(xù)念沒再和易思嵐有過任何一次聯(lián)系。
所有關(guān)于他的消息,全部來自裴知蘊和葉杉青。
一開始聽說他和易家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