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一聲“妹妹”,續念下意識嘴巴張圓“啊?”了聲。
易思嵐輕“嘖”一下,用眼神嚇退前排的人。
回歸正題時,眸色柔和不少,“不太順利,我們和孫經理確定好時間了,她應該和你說了吧?”
續念點點頭,再追問細節就真的不是閑聊,而是打探了。
她隨口換了個話題:“魏阿姨做菜很好吃,今天說要做香煎銀鱈魚。”
她聲音壓得低,像初春垂下的雨絲一樣輕。
但易思嵐百分百確定,他沒聽錯。
續念剛剛是在和他說,今天的晚飯是什么。
他們倆一起,吃的第一頓飯。
第11章 晴時雨
想不起具體是從哪一年哪一天開始,易思嵐流轉于酒桌飯局和外賣之間,和家人的關系早就僵化,一頓和家人間的、再平常不過的晚餐,成了難追的夙愿。
七點半。
兩人回到朝云灣別墅,餐桌上已經擺好飯菜。
各自洗好手后,兩人在面對面的位置坐下。
續念俯身朝桌前湊,吸了兩口氣,說道:“除了香煎銀鱈魚,好像還有梅菜扣肉,是嗎?”
易思嵐“嗯”了聲,像個解說員:“你右手邊第一個是香煎銀鱈魚,它的前側是梅菜扣肉,往左是冬瓜排骨湯和秋葵。”
續念點點頭,右手拿起筷子,在指間捏了捏,沒第一時間伸出去。
前幾天只有她和魏玉霞吃飯,基本都是魏玉霞用盤子給她把每道菜適量分出,她好直接去取。
現在魏玉霞不知道去哪兒了,她獨自面對易思嵐,和孤軍奮戰沒什么分別。猶豫片刻,只好硬著頭皮往前伸手,暗想哪怕是夾到調料也認了。
手剛抬到一半,對面有木筷子碰撞的悶響。
易思嵐說道:“銀鱈魚我單獨夾了一塊放在盤子里,在你右手邊,緊挨著你的碗。另外——”
說話聲暫時消失,耳畔只有衣料摩擦的細微響動,然后是碗底觸到桌面的聲音。
他又說了句:“梅菜扣肉和秋葵,在另一側的小碗里。排骨湯的話……”
他的聲音從正對面,變成在她斜上方,大約是準備起身再去拿一個碗。
續念仰頭,“湯可以直接淋到我的米飯上。”
“行,那我給你拿把勺子,”易思嵐重新坐下,往她碗里盛了湯,順手挑出幾塊排骨,“可能會燙,慢點吃。”
她點頭“嗯”了聲,垂下眼,低低道了聲:“謝謝。”
易思嵐沒答話,視線還在她身上。
她將手上的筷子擺到一邊,右手捏起勺子,左手扶住裝米飯的碗,攪動幾下,舀起一勺湯泡飯往唇邊湊近。
雙唇噘起吹了幾口氣,張嘴將米飯喂進嘴里。
她性格和外表的柔和不同,吃相倒是和長相一樣秀氣,一口米飯硬是嚼了好一陣才往下咽。
易思嵐這段時間大多是在辦公室吃的飯,要么趕時間五分鐘就解決,要么邊看文件邊吃,總之節奏極快。
說是吃飯,其實只不過是在填飽肚子,維持生命,毫無任何美食體驗感。
這會兒看著她,不自覺被感染得也將速度放慢。看她盤子里的銀鱈魚被吃掉,又添上一塊,碗里的梅菜扣肉沒了,也夾去兩片。
米飯和排骨湯吃光,他朝她伸手,“我給你再盛點。”
續念抽了張紙巾擦干凈嘴巴,搖頭道:“吃飽了,謝謝。”
垃圾桶在餐桌邊,她記得。
扶著桌沿起身,腳尖探到后踩下開關,將紙團扔進去,感慨了句:“魏阿姨的手藝真好,這幾天我每天都吃很多。”
易思嵐扯了下唇,“我在國外那幾年,不知道多想吃一口她做的飯。”
那幾年他在異鄉輾轉,除了憋著一股想回來的勁,最想念的不是家里的父母和兄妹,反倒是魏玉霞。
小時候他生病,帶他去醫院的是她。長大一些給他開家長會的是她。
甚至后來他出國,唯一到機場送別的人也是她。
于他而言,她才是更值得依賴的長輩。
氣氛忽然有些低沉,易思嵐換了個話題:“對了,茶博會也結束了,去茶園你和我們一起嗎?”
續念點頭:“嗯。”
她站直,眸光一閃,“對了,我有個和合作相關的東西想給你看。”
易思嵐的一聲“好”剛到唇邊,她已經順著桌邊往樓梯那頭繞。
這幾天待在家里,她在魏玉霞的陪伴下,試著走過樓梯。
習慣使然,這會兒也沒多想,抓住扶手便往上爬。
雖是比電梯費了些時間,上去得倒也順利。
下來時手上多了臺筆記本電腦,只能用一只手去抓扶手,加上腳步有些急,拐過二樓樓梯角時,左腳踩了空。
身子猛地一歪,她想抓緊扶手,卻已經脫手。
右腳落地時腳踝一扭,她“啊”了聲,整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