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后更甚。
據說家里安排他進了一家分公司,有意栽培,他卻并沒因此收斂,生意上的事從不上心,酒場、夜場倒是混得如魚得水。
易家主動提出和原先就不怎么瞧得上的續家聯姻,對象還是續念這個盲人,他們斷不可能讓未來的繼承人易紹衡出面。
所以續念一早心里就有數,和她結婚的,只會是這位二公子,易思嵐。
一個基本生活也困難的瞎子,一個不思進取的紈绔。
他倆湊成一對窩囊夫妻,倒也是另一種層面上的般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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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頭的包間內,透過落地窗不偏不倚就能俯瞰整座城市的繁華夜景。
易思嵐站在窗邊,挺拔身姿掩在裁剪得當的高定西裝下。
玻璃窗映出他清俊的臉龐,濃眉長睫之下的英朗五官,組合在一起可謂面如冠玉,是極其標準的中式長相。
吊燈光束傾瀉,絲絲縷縷的光線往他眼里鉆,卻并沒點亮他的眸子。
他低頭看了眼腕表,瞳色深深,本就不多的耐心現在已經徹底消失,沉沉問了句:“今晚見面的到底是什么人?”
原定時間是八點,現在已經八點一刻。
來之前他就倍感疑惑,父親此前從未主動帶他出席過生意場合。今天不僅帶他來了,到場后還連母親也在,并且在對方遲到那么久的情況下,兩人一言未發。
易母郭君竹攬了攬身上的披肩,眼底閃過不悅,“這家人真是毫無時間觀念。”
易父易鳴威臉色也沒好到哪去,卻還是說:“行啦,前些年人家要合作被我們拒,現在逮到機會,可不就得擺譜。再者說,你兒子在外什么名聲,你不清楚嗎?說到底,這回是我們處于劣勢。”
郭君竹不屑,“到底是小家子氣。”
話到這里,被服務員扣門的聲音打斷。
幾秒后,包間門被推開,暗紅色著裝的服務員側身,引導續家三人進門。
續恒走在最前,迎上來和易鳴威握手,“易總,抱歉,公司有事耽擱了會兒。”
易鳴威點了下頭,并未多言。
往后兩步,續念和高靚宏手挽手走進來。
好一出母女情深的畫面,外人一看很難不上當。
續念笑得溫婉,喊了聲:“伯父伯母好。”
易鳴威和郭君竹紛紛投去打量的目光,而后招呼道:“坐吧。”
這頭幾人均已入座,窗戶邊的易思嵐卻還靜立原處。
對方和他們配置相同,父母雙方共同出席,攜一個年輕女孩。
他恍悟,原來不是談生意,而是他的婚事。
也由此順理成章推測出,父母大約是以此來和人家交易什么。
他不由嗤笑了聲。
這動靜吸引桌邊幾人朝他望。
易鳴威和郭君竹最為了解他的脾氣秉性,要是直說是和聯姻對象見面,他一定是不肯來的。所以事先,夫妻倆商量好干脆搏一把,以談生意的借口騙他過來,只要人到了,那么后續就有繼續的可能性。
此時明顯已經被他看穿,夫妻倆對視時眼中不免慌張。
易思嵐這人,從小到大,稍有不滿就不分場合發脾氣,就算如今已近而立,也還時常半夜喝醉,鬧得家里三天兩頭雞犬不寧。
他往前挪了幾步,將西服外套一脫,扯開椅背隨手搭上。
郭君竹見狀,慌忙站起身想要穩住局面:“思嵐,先坐,有什么話,坐下再說。”
夫妻倆捏一把汗。
他卻并無逾越之舉,“嗯”一聲后俯身坐下,想看看接下來父母會怎樣包裝他這個不成器的兒子。
郭君竹無聲舒一口氣,緊繃的臉上重新露笑,“續總,續夫人,這就是我們易家的老二,易思嵐。孩子前幾年都在國外留學,學成后就立刻回來接手家里的投資公司了,現在事業進行挺順利的。所謂先成家再立業,他們倆婚事盡快定下來,也是為將來有個穩定的后方。”
易鳴威也張口,說的話和郭君竹大同小異。
易思嵐無心再聽,眼簾一掀,冷厲的視線落到對面的人身上。
女孩生得白凈,眉眼秀氣,一頭墨黑長發亮澤如綢緞。
唇邊始終掛著明媚的笑,那笑容好看,卻并沒什么感染力,更似迎合的假笑。
那雙眼睛更是,明明凈透無比,細看又只覺空洞。
而且,他盯著她看了那么久,她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不見回看,短時內甚至沒見眨眼。
恰是易思嵐疑惑之際,高靚宏笑著回話:“你們易家教育出來的孩子自然是優秀的,當然,我們家念念也不差,這么小的年紀,公司的不少事都已經能上手。”
郭君竹沒接這話,直切主題,“但她終究是個盲人,影不影響生活的另說。說出去,我們易家找了個盲人兒媳,是不是不太好聽?”
這話再明顯不過,是想以此讓續家再做利益讓步的意思。
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