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便哈哈一笑了之。
阿項的心思還天天都是掏鳥窩獵兔子呢,他哪里知道娶媳婦兒呀。茉莉噘著嘴說,今日最歡喜的人是她,最得意的人也是她。和阿靳哥哥的婚事終于被拿到臺面上來說了,她心里歡喜得很。
舞姬們適時出了場,是熱絡(luò)的胡騰舞,領(lǐng)頭的舞姬在場中旋轉(zhuǎn)、旋轉(zhuǎn),舞姿妖嬈而迷人。這是先帝統(tǒng)一明夏后從他國傳來的異域舞蹈。
亞蘭看著這一屋人和氣融融的樣子,他端起酒碗,淺淺的抿著,思緒卻飄到不知何年。
先帝無疑是個偉大的人,他有著一個君王都應(yīng)擁有的雄才偉略,也有著一個君王會有的好大喜功,他是有好大喜功的資本的,亞蘭心想,畢竟他結(jié)束了明夏大陸四分五裂的日子。他在迷醉中瞇起眼睛,看向現(xiàn)在的這個皇上。他無疑是幸運(yùn)的,因為他自然而然的繼承了這個國家的天下太平。
先皇終究還是選擇了自己最為疼愛的小兒子,他是庶出,并非嫡長子,先皇的固執(zhí)為未來他的繼位埋下隱患。而那時又有誰能想到最后站出來支持皇帝登基的卻是封地為山北郡的郡主茉莉呢?
曲拂兒并不知曉過去,她也不需要知道。亞蘭心想,皇上定然會優(yōu)待她,為她尋得一門上好的親事,讓她一生衣食無憂。
又或者那是因為他的愧疚。
更或者是因為別的什么,亞蘭不知道。
真相重要嗎?亞蘭望著舞池中飛速旋轉(zhuǎn)的舞姬,他覺得自己興許是太高興了,這太平盛世,他有些醉了,人醉了之后,就容易胡亂的想些什么。他有些恨那個軟弱的皇帝,他太過輕易就接受了這一切的榮光,他未曾經(jīng)歷戎馬,卻繼承了他父親好大喜功的性子。
他命人廣建宮殿、園囿,搜羅天下珍惜美物運(yùn)來山北郡,于是便有了這豪華的宮。
而自己卻沉溺在忠君愛國的謊言之中,就這樣垂垂老矣。
阿項一邊喝著酒,一邊平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又是那種表情了,他想,他太過熟悉父親的那種表情了。
周圍場景愈發(fā)熱絡(luò),父親臉上的那種寂寞就愈發(fā)明顯。
他與自己的哥哥不一樣,阿靳好動,自然而然也就不會注意到父親偶爾面容上的滄桑與無奈。可是阿項不是,他知道亞蘭心中總有一股無處宣泄的情緒,縱然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他覺得若是有一天那種情緒爆發(fā)了,也許會像烈火一般將這一切都燃燒殆盡。
他隱約覺得那事情會和曲拂兒有關(guān),會和那個他從未謀面過的山北郡主茉莉有關(guān),只是父親從來不肯和他說,他自然也就不去開口問了。
曲拂兒低頭看著自己的酒杯,那之中的葡萄美酒甜甜的,可是喝多了便容易上了頭。她醉了,見眾人其樂融融,便起身往外走了去。她熱,也許是因為那樂曲太過熱烈了,讓她覺得鬧哄哄的。
她繞到樓外的園子里,花已經(jīng)謝了,只剩下怪奇嶙峋的假山石。她在艾利瑪從來沒見過這種園景,便好奇的上前摸了摸那石頭,竟有些扎手似的。
你沒見過嗎?
卻忽然聽見有人在她身后說,她連忙收回手,像是做壞事被人抓到現(xiàn)場似的,而后轉(zhuǎn)身,看見來人,連忙恭敬的說,皇后娘娘。
那母儀天下的女人此刻卻遣了別人,只身一人來到園中,望著她。
拂兒,來,陪我說說話。
她溫和的對曲拂兒笑著,伸出手。
曲拂兒陪她一同在園子中走著,她心想若是自己母親還活在明夏,也許便是這樣的雍容華貴吧。她深深吸著那女人身上的香氣,縱然她從小在全是女人的雀屋中長大,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像她這樣美,這樣溫柔,這樣雍容。
阿姐也是個福薄的人啊皇后輕輕說著,我第一次見阿姐的時候她和你現(xiàn)在年紀(jì)差不多大,她那會兒已經(jīng)是山北郡的郡主了,而皇上剛被立成太子。
拂兒靜靜聽著,她不懂皇后為何忽然想對她說些這個。
先帝有五個兒子,拂兒,你知道五個兒子意味著什么嗎?皇后問她。
拂兒搖頭,我不知道。
意味著你出生起就有四個人注定要和你一起爭搶皇位。皇后輕輕笑說,可是陛下是先帝最寵愛的兒子,那又有什么辦法呢?先帝要立他為太子,那又有什么辦法呢?
那個婦人精妙的將這一切推諉于先帝的任性,拂兒心想。而她與她的丈夫卻仰仗在這種任性下成為了這個國家的王與王后。
你的母親是站在陛下這一邊的,陛下是她唯一的親弟弟,她不站在陛下這一邊還能站在誰那一邊呢?皇后輕輕撫著拂兒的手,可是阿姐太不幸了,她在出游時失蹤了,陛下派去尋找的人回來稟報說在南部的沙漠中發(fā)現(xiàn)了陪同的尸體,卻唯獨(dú)找不到了阿姐。我們都以為阿姐卷進(jìn)了流沙,或者是在沙漠中迷了路而死。
她為什么會去南部的沙漠呢?拂兒忽然問,她在那婦人的眼中發(fā)現(xiàn)一抹意想不到的神色。
沒有人知道,也許是因為山北郡太大了,而你的母親,她從小就喜歡在山北郡附近巡視。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