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辭接完電話回來，丟下一句“有事，打不了”又轉(zhuǎn)身走了，洛塵正在回味剛季辭看他的眼神，李亮還惦記著剛才的事，忍不住又問：“季辭想說什么？”

洛塵不知為何，一聽到季辭名字會莫名緊張，就要上課老師點你起來回答問題，心總是忍不住咯噔一下：“我哪兒知道。”

“你剛笑了。”李亮狐疑湊近，“你肯定知道！”

“…………”

另一邊，季辭收到喬婉電話，正在去醫(yī)院路上。

一個小時前，季漸鴻突然在公司暈倒，幸好發(fā)現(xiàn)比較快，搶救也很及時，喬婉懸在半空的心才放了下來，跟私人醫(yī)生聊了幾句，就趕緊進(jìn)去守著他了。

季辭到時季朗正站在門口，平淡的面龐上籠著一層陰鶩，看向季辭的眼里滿是嫌惡、嘲諷還有點不可思議。

從那場宴會烏龍以后，這是他們第一次碰面。

按照時間推算，原本明天就是召開股東大會，也就是季朗當(dāng)選公司高管的日子，只是季漸鴻舊病復(fù)發(fā)，不知道明天的會議會不會推遲？

季辭無視掉季朗，直接進(jìn)去了。

季漸鴻剛醒，老毛病了，再加上人老了，身體也不好，一點小病都扛不住。

不同以往，季漸鴻總是神采奕奕，嚴(yán)肅威嚴(yán)，現(xiàn)在的他很虛弱，右手上扎著針，手背沒什么肉，筋脈特別明顯，瘦得跟皮包骨似的。

季辭覺得這樣的季漸鴻很陌生，他走近叫了聲“爸”，就站在一旁看著，季漸鴻艱難從喉嚨里擠出一聲，略帶沙啞地輕“嗯”，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季辭知道這是有話要說，就把椅子拉過來順勢坐下了。

他倆關(guān)系挺尷尬，就像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陌生人？

不太熟，也熟不起來。

季辭從小就跟著母親還有外公生活，直到快上高中才搬回季家，那個時候外公壽終正寢，他也沒了其他牽掛，在喬婉幾番勸說下才點頭答應(yīng)的。

生意人最注重臉面，季漸鴻也不例外，加上他是私生子，哪怕是豪門，外界也少不了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很少去單獨看望季辭。

一是覺得虧欠季朗，二是他不懂得如何關(guān)心季辭，如何跟季辭相處，他的存在一直都很失職。

他對季辭沒什么要求，也不配有什么要求，季辭同樣對他沒什么感情，兩人待一起，要是沒有第三個人，多半會冷場。

像這種，季漸鴻主動找他搭話的，那就更少見，他們之間隔閡太深，無法真正做到坦誠相待，看似平靜之下實則暗流涌動。

季漸鴻想了很久，也沒想好這場談話的開場白，喬婉倒是這時推門進(jìn)來了，手里還拎著廚師熬制的營養(yǎng)湯。

門沒關(guān)，季朗也跟著進(jìn)來了。

病房沒有多余的椅子，季辭站起來把椅子讓給喬婉，季漸鴻以為他要走，虛弱的手隔空一抓，什么都沒撈著，一著急又咳嗽起來。

季朗腳步一剎，手指收攏成拳，緊緊嵌進(jìn)肉里，看了季漸鴻一眼，又把目光挪到季辭身上。

季辭朝前邁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走到季漸鴻跟前，垂眼看著他。

——

周末，季辭在社會新聞上看到季朗成功當(dāng)選，同樣還有一則與季朗有關(guān)的新聞：“震驚！豪門少爺疑似販賣違規(guī)品……”

手指輕輕把新聞頁面劃掉，季辭關(guān)閉手機(jī)，對這個結(jié)果并不意外，他閉了閉眼，把這些雜念排出腦外，在灰色衛(wèi)衣上套了件外套，拿著相機(jī)出門了。

今天約拍照的主要集中在下午，按理說，季辭完全可以晚點出門，但他習(xí)慣提前到。

主要是為了先熟悉一下拍攝場地，確定拍攝主題，根據(jù)光線變化還需要調(diào)整參數(shù)以及構(gòu)圖，這樣比較省事。

第一個顧客選的地址是咖啡廳，這個比較好拍，季辭不需要做太多準(zhǔn)備工作就可以直接開始，前幾天拍的圖也修完發(fā)過去了，他就四處轉(zhuǎn)了一下。

沒想到的是，他居然能在這里碰到那抹熟悉身影。

洛塵正低頭舉著手機(jī)，用腳踢沿路的小石子，皺著眉頭，表情有點不耐煩。

季辭朝對面人行道走去時，洛塵似有所感地抬起頭來，匆匆應(yīng)了兩聲就單方面把電話掛了。

“你怎么在這里？”

洛塵早上起來就沒看到季辭，出來玩還被鴿了，心情莫名不爽，說話時聲音也悶悶的，光聽著就知道不太高興。

“怎么了？”季辭走到洛塵面前，“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有。”洛塵看了眼時間，九點一刻，街上人不多，就是有點冷，他把帽子戴上，問，“你呢？你還有事？”

季辭點了點頭，順著他的目光，看不遠(yuǎn)處小攤上冒熱氣的小吃，隨口說：“等會兒要給一個高中生拍照。”

洛塵沒應(yīng)聲，眼神依舊看著前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找你拍一組照片多少錢？”

季辭一愣，以為洛塵想拍，牽了一下嘴角：“你免費，想拍多少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