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太陽穴,抬手破壞掉糖果山的造型,小楊大概真的認為他喜歡薄荷口味,這堆糖里只有幾個其他口味的,他找出一個橙子味的,剝開包裝塞進嘴里。
外面有不知名的鳥在叫,叫聲長而凄厲,謝濮剛來四院時會因為這些叫聲睡不好覺,聽得多了,到如今已經習慣了。
他擰開保溫杯,里面的水早就見底,打熱水要去二樓,正好能在樓梯間吹吹風,清醒一下。
他這么想著,打開門。
走廊的聲控燈亮著,但并無人走過的跡象,他沒有在意,轉身關上門。
咔噠一聲,隨著門闔上,自他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緊緊扣住他的肩膀,謝濮驚呼一聲,然后嘴也被捂住。
他被半拖半抱地拽進拐角昏暗處,手中的保溫杯掉下去,沿著墻邊翻滾。
束縛住他的人力氣很大,謝濮掙扎無門,被用力抵到墻上,背脊撞到堅硬的墻面,疼得他嘴唇微張,泄出一聲低吟。
抵住他的人趁此機會重重吻下來。
不,這根本算不上吻,帶著薄荷味的微涼的舌頭野蠻地鉆進他的口腔,謝濮舌尖上的橙子糖被卷走,在兩條舌間亂竄,漸漸的,橙子糖被研磨殆盡,橙子味覆蓋了薄荷味,吻著他的人終于轉移陣地,轉而去吮咬他的唇瓣,又癢又麻,謝濮心臟緊縮,渾身發軟。
等到雙臂終于恢復自由,謝濮高舉起手,打了面前之人一個巴掌,比起羞怯更多的是惱怒,“靳隼言,你瘋了?!”
在兩張唇相碰的剎那,他的身體比他更先認出靳隼言。
昏暗里,靳隼言黑眸深沉,舌尖舔了下唇角,被打了他卻笑起來,仿佛得到了什么獎賞,“打的好。”
謝濮的怒氣滯緩一瞬,感覺自己一巴掌打在了棉花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要發瘋我管不著,但別拽上我!”
“我也不想的,阿濮。”靳隼言語氣略有委屈,“可我忍不住了。”
他嚼了一把薄荷糖不管用,在外面坐了幾個小時也不管用,他身體里是蠢蠢欲動的火,別的法子沒用,只有謝濮能將它熄滅。
為了方便親吻,他們緊緊貼在一起,靳隼言膝蓋上曲,就頂在謝濮兩腿之間,謝濮身材瘦削,唯獨大腿上的肉多一點。
在此刻的貼合姿勢下,謝濮大腿的軟肉擠壓在靳隼言的膝蓋上,令靳隼言心神蕩漾。
謝濮不知道靳隼言腦子里都是什么,他用力擦了擦濕潤的嘴唇,感到無比無力,好像他永遠都沒有反抗靳隼言的能力,只要靳隼言想要,他哪怕是不愿意,早就熟悉靳隼言的身體也會率先繳械投降,他以為自己已經逃脫了,實則還是被困住,“我求你了,靳隼言,你覺得不甘心,想讓我低聲下氣地求你是不是?那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不是。”靳隼言急切否認,不想被謝濮曲解本意,“我很想你,阿濮,只要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要抱你、親你……如果你覺得不開心,就再打我一下。”
他把另一邊臉湊上去,催促:“打吧,只要你解氣,不誤會我,打幾下都行。”
謝濮下意識認為這是騙他的,他了解靳隼言多么自傲,怎么會甘愿被打,還是打在臉上,可靳隼言真的把臉湊過來,見他不動還主動抬起他的手。
掌心碰到靳隼言的臉頰,謝濮被燙到一般移開手,嗓音喑啞:“我不會和你一起發瘋。”
謝濮不打他,那一定是不想讓他疼,靳隼言把這當做是謝濮對他態度軟化的信號,“我還沒和你說過我們第一次見面。”
他說起和謝濮的第一次見面,市中心醫院的急診中心,剛醒來的他和隔壁好脾氣的謝濮醫生。
原來靳隼言第一次見他是在那時候,謝濮望著黑黢黢的長廊,有些失神。
靳隼言壓抑自己的熱切與渴望,希望能在強吻謝濮后充當一個正人君子,“我以為我對你產生的興趣是獵手對獵物的直覺,但后來我才想明白,其實我對你一見鐘情。”
靳隼言不懂所謂情愛的情緒,那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既然陌生,他又怎么會認為自己也擁有?謝濮說他沒有愛人的能力,他無法辯駁,但在他沒有察覺的地方,他已經因謝濮發生改變。
是謝濮把他由獸變成人。
一見鐘情從靳隼言口中說出來只會令人覺得諷刺,謝濮漠然道:“你覺得我還會相信嗎?”
他不會再像從前那么愚蠢。
“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靳隼言唇角扯出苦笑,“可我還是想告訴你,阿濮,我想讓你知道,你很好,不必自我厭棄,會有人喜歡你愛你,你付出的感情也是珍貴的,只是我從前沒學會珍惜。”
謝濮神情怔然。
靳隼言低下頭,額頭輕輕碰到他的肩膀,“你不需要為我低聲下氣,是我該求你,求你對我心軟一點。”
他等不及了,在被謝濮無視的每時每刻都讓他覺得煎熬。
謝濮有一瞬間相信了靳隼言的話,短暫地放下戒備后他升起更重的警惕